牧会长与徐董事长你来我往的交换着条件，好一顿争执与喧闹后，结果也是不欢而散。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首相不多做表态，一直让杜仲谋做着和稀泥式的发言……
林奕也知晓，这便是首相的风格。
绝不会在有外人的场合，做出任何可能威胁到他地位的发言，或是留下任何话柄。
谨慎至极的老狐狸……
果不其然，在所有人逐渐离开后，首相叫住了他。
“林奕，你留下。”他语气不是很好，显然因为今天谈崩了的会议而心情不佳。
林奕没有说话，只是在所有人全部离开后，合上了首相办公室的门。
“妈的！”随着门合上，人走远，他就暴躁地将茶杯往桌上一摔，阴戾道，“一个二个的，真把自己当个人物！”
林奕眼神微动，顿了顿道：“需要我做什么？”
首相理了理西装，颇为烦躁地点了一根雪茄，便深靠在皮质昂贵的办公椅上吞云吐雾起来。
讲实话，林奕不太喜欢这种略带腥臭的粘稠浓雾，强忍着捏了捏鼻子。
办公室里寂静的连一根针掉下都能听见。
一声带着吁叹的吐烟声打破了寂静，首相徐徐道：“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办……”
林奕也不问缘由，只是一味点头。
自从首相拿到他的把柄，一些见不得光，拿不上台面的小事，不少都在交给他来做。
比如为了疏通一些竞选中关系，在署内安排一些小的职务与项目，交给特定的人与企业。
不过这些都太小，做的手段也够隐蔽，不能成为致命一击，所以他一直等到了现在。
“这个牧会长有一个小儿子，老来得子，宠溺的很，后来在外面和一些狐朋狗友惹了事，弄死了一个女孩，案件一直调查中。”首相讲话之时，表情也是极不耐烦，似乎对于要为这种事亲自安排很是恼火。
林奕听的直皱眉，心里却咯噔一跳。
“你不会是想让我下去打点打点，帮这纨绔二代翻案吧？”林奕说的也很直白，符合他一直以来与首相交流的方式。
毕竟首相把他当黑手套用，他也尽可能表现的隐忍，把自己当黑手套来对待。
“你有这本事？”首相嗤笑地看了林奕一眼，把桌上一叠文件随手丢给林林奕，继续道，“案子证据很足，社会影响也不好，翻案就太明显了。”
林奕不语，只是接过文件翻了翻，徒留办公室里沙沙的翻阅声与吞云吐雾的过肺声。
“这浑小子是主犯啊，要是正常定罪，怕是死刑……啧啧……难办……”林奕看着档案里惨不忍睹的照片，表情有些无可奈何。
飙车炸街，跑夜店，混酒吧，赌博，女人……
纨绔二代有的坏习惯，他是一个没有落下。
首相没对这年轻混混做出什么评价，只是表情不悦道：“这个牧会长昨天来找过一次，想让我安排人打点打点，作为交换，他帮我稳住南部渔民的选票……”
林奕眼睛微微眯起，不解道：“他不过是个会长，在不解决渔民生活问题前，就算再一呼百应，怕是也效果有限吧。”
首相表情有一丝晦暗，冷声道：“这牧会长早就私下见过岳逐风，不过岳逐风这么多年一直拿环保问题做文章，早就在那些神经兮兮的环保人士眼中早就立下了人设。放开禁捕，等于丢掉那批环保疯子的忠实选票，想来应是没谈拢。”
林奕会意的点了点头，挑眉道：“你担心牧会长鼓动那些带着怨气的渔民，不能成事也要搅局？”
首相表情冷毅道：“这一次的选举，我要的不单是胜利，还要大票数的领先！议会的主动权和多数席，必须拿回来！”
林奕晓得他这几年被议会这一层卡着，干得尤其难受，加之还有鹧鸪的威胁在，简直是硬生生做了几年“幕后”首相。
如今鹧鸪的威胁大部分解除，他对这次竞选后的任期，期待很高，颇有些想大展拳脚的意味。
“所以，到底需要我做什么？”林奕也懒得拐弯抹角。
首相转眸盯着他，又吸了一口雪茄。
“去一趟南部，把那边探员手上的档案，动一动；至于废渔场的土地收储问题，我让杜仲谋去处理。这群人，只要给个甜头，在拿块肉吊着，自然会有动力。”
林奕闻言故作讶异道：“动一动档案？主谋变从犯，轻判个一两年出来？”
“这不用我教你吧？细节你自己把握……”首相似是觉得林奕话太多，颇不耐烦的反复拨弄着火机。
林奕表情藏于浓郁的烟雾之中，嘴角却隐隐有着一丝笑意。
老狐狸……
真是聪明……
知晓逐暗行动后，警察总署与国安署的团队还在深入排查与人口走私及器官贩卖关联的犯罪网络。只要他去一趟南部，随便找个借口，把着牧会长小儿子的案件以协查的名义，要求地方警署移交档案，届时一些实证，还不是想怎么改，就怎么改。
说谁是主犯，谁便是主犯，说谁是从犯，谁便是从犯。
这便是位居高位者的思维，把周遭的一切人与事都当做工具，摆在工具箱里，何人何处，可为他所用，一清二楚。
“这事，代价似乎大了些，要是被发现了，这后果……”林奕收了表情，摸了摸下巴，故作拒绝。
首相的脸，瞬间变得极为阴沉。
“怎么？比那些照片公之于众，代价还大？”威胁的话语，像一把冷刀瞬间架在林奕的脖子上。
林奕摊了摊手，深吸一口气不说话。
室内的沉闷，压抑的几乎让人喘不过气。
首相将雪茄燃至一半，似乎也没有继续的兴致，缓缓站起身来拍了拍林奕的肩膀。
“为我做事，只要做的漂亮，做的干净，自然不会亏待你……”
又是打一巴掌，给一颗糖的把戏，林奕都已经厌倦了。
只是他表情保持的很好，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伸手将那叠文件拿起。
“我今晚去见一趟牧会长，后天出发去南部。”林奕的语气，多了几分顺从，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奢华而漫长的走廊，林奕步履特地放慢了些，目光随意地四处闲看着。
再以后，说不定就没机会再来这了，再看一看，这站在权力的巅峰才能看到的景色。
只是窗外，宛如钢铁猛兽耸立的繁花都市，并没有什么美感。他嘴角莫名苦笑了一阵，揉了揉那几份文件。
料是够了，就是这料，太狠了些。
不晓得，这首都的监狱，条件又是如何？会不会给他安排一个好点的单间？
他的步履，走到终点，望着一身小西服，妆容精致的首相秘书早早等在那里，捧着他的手机。
“林署长，这是您的手机和车钥匙。”她言语尊敬地将进入办公室前没收的电子设备和一些杂物交还，带着专业而从容的微笑，一路将他送至电梯口。
“再见。”林奕对她说。
“再见，林署长。”她微鞠一躬。
从云端之上的顶楼，落至负一的电梯，冗长而枯燥。
他却笑了笑。
“真是像我，也像我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