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思莱猛的一拍大腿:“哎哟喂,你认识张浪老弟怎么不早说?你看看,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么?”
他对旁边的士卒大声道:“快快快,全部收起来,黑布盖回去,对对对,收工收工,你们各自找个地方埋锅造饭,我与宗,哦不,与李兄叙叙旧。”
然后一改之前的刻板神色,一脸热情地迎上来,本来是要去握李随封的右手,看到手中的长剑后,立刻转而握住了空着的那只。
“你瞧瞧,李兄既然认识张浪老弟,怎么不事先说一句呢?害得我差点犯了大错。”
李随封呵呵干笑了两声:“我以为大人知道张浪老弟是我宗的弟子呢。”
“啊?他还是乘风宗的弟子?”宋思莱惊讶地瞪圆了双眼,随后拍着脑门道,“哎呀!我这是事先没有了解啊!若是事先了解了的话,必定不会如此轻举妄动了。”
“大人,难道大都督没有事先和你说过这事?”
“这个...我和大都督只有公事上的往来,并没有什么私交,而且我见乘风宗的弟子名单上也没有个叫张浪的,所以,对了,为何名单上没有张浪老弟的名字?若是有这个名字在,我也会小心求证在先啊!”
宋思莱有些懊恼道,“许大人做事真的不靠谱。”
他口中的许大人自然就是许归凉了。
李随封道:“这可能也不怪许大人,毕竟张浪老弟现在已经算是踏浪峰第八位殿主了。”
“什么!”
宋思莱脸上的震惊更上一层楼。
“他已经入了踏浪峰,成了那超然之地中的殿主?”
“哎呀呀,还好李兄你最后提到了张浪老弟的名字,不然...不然我日后哪有颜面再去见张浪老弟哟。”
宋思莱一脸惭愧,拍着李随封的手道:“惭愧惭愧,还是我莽撞了,唐突了。”
“大人...”
“啧,什么大人,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喊我是一声宋兄,咱们两个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
宋思莱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着实让李随封有些猝不及防。
他小声唤了声:“宋兄...”
“唉!”
宋思莱应得那叫一个痛快。
李随封嘴角微微抽动了下,继续问道:“宋兄,你和张浪老弟又是怎么...”
提刑司虽是朝廷重要的衙门,可业务范围却很少和宗门有交集。
宗门中人的刑狱案件,提刑司也只是偶尔辅助勘察一下而已,大部分还是都是刺史府或者都督府直接管去了。
这位提刑官大人平日里也从来不和宗门中人来往,甚至有种主动敬而远之的感觉。
这也是为何这次宗门清查,由提刑司来主导的缘故。
所以李随封是怎么都想不出来,张浪又是怎么和这位提刑官有交情的。
宋思莱当然知道李随封想问什么,他眯眼捋须道:“我和张浪老弟可是过命的交情...李兄不必惊讶,我何德何能能救下张浪老弟的性命?那是他救了我一命啊。”
宋思莱和张浪相识还是在张浪刚来南疆尚未进入乘风宗那会。
那时宋思莱还只是提刑司的宪副,也就是二把手,正微服私访一件命案,却险些落入了罪犯的陷阱,将一个无辜之人定了死罪。
张浪当时只是路过,看到了临时搭建的草棚中宋思莱审理案件的过程,并且在最后的关键时刻,阻止了宋思莱,指出了其中的关键性证据的错漏。
宋思莱本来没把这个毛头小子的话放在眼里,可张浪却当着他的面演示了一遍。
由此两人算是相识,随后流程就很普通了,喝酒吃饭侃大山。
宋思莱惊讶地发现这年轻人竟然对刑狱也颇为精通,两人之间的关系瞬间就拉近了许多。
张浪还给了宋思莱一本书册,名为《洗冤录》。
宋思莱正是凭借这个命案的告破加上呈给刑部的《洗冤录》,他才荣升提刑官的。
只是从此之后,宋思莱忙于政务,就再也没有见过张浪了。
李随封听得心中连声赞叹。
老弟是走到哪里,人脉就结到哪里啊!
“不过这怎么是救了大人一命呢?”
“我入刑狱官之时,曾立下过誓言。”宋思莱道,“但凡此生冤杀一人,便以命相抵,你说这是不是救了我一命?”
李随封恍然大悟地“哦”了声:“原来如此,那确实是张浪老弟的功德了,他可是为南疆保下了一个铁面无私的提刑官啊!”
这一手小马屁,李随封算是得到了张浪几分精髓了。
宋思莱表示很是受用,谦虚了两句后道:“你看看,早知道他在乘风宗,就算是许长史的严令,我也断然不会到乘风宗来清查的。”
“我相信老弟他的为人,绝对不会入一个叛国通敌,藏污纳垢的宗门。”
李随封闻言大笑道:“哈哈哈,那当然,我乘风宗在南疆多年,从来都是站在抗击越人的第一线的,当年老山口一战,我宗也是鼎力维护粮道的安全,还将宗门内仅剩的丹药全部运送到了老山口前线。”
宋思莱连连点头:“这事我也有所耳闻,所以我说惭愧啊,这人在官场,有些事还真是身不由己。”
李随封表示理解:“那是,那大人,哦不,宋兄,这清查之事......”
宋思莱摆手道:“清查什么?随便看两眼就成。”
李随封紧绷的神经到这时算是完全松了下来。
果然还是朝中有人好办事啊。
老弟虽然不在了,却依然泽被宗门...不对,这话好像哪里不对劲?
两人又说了两句,宋思莱便要让李随封关了护山大阵——当然,是先修复,再关,程序是不能乱的。
正当李随封要去“修复”的时候,一阵快马的声音从远处传了过来。
李随封定睛一看,却见到一队人马出现在了大道尽头。
一面醒目的“许”字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李随封心中一跳。
许归凉亲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