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说笑了,本宗怎么敢抗拒朝廷的清查。”
李随封当然不敢接这顶帽子,帽子分量太重他可接不下来。
“那还不撤了大阵,让我等进去个山头查看?”
宋思莱冷脸道,“若是耽误了时辰,这罪过追究起来是算宗主你的还是算本官头上?”
李随封笑着走到宋思莱跟前,宋思莱却带着两个属官齐齐后退了两步。
完全不给李随封靠得太近的机会。
李随封:......
都说宋思莱是个铁面判官,在南疆以大公无私,铁面无情着称,现在看来果然是名不虚传。
他本来想学着张浪塞一点好处给宋思莱来着,可宋思莱连靠近的机会都不给他!
这他娘的还怎么继续?
李随封尴尬地站在原地,用虚假的笑容想要掩饰尴尬,反而看上更尴尬了。
他只好按照事先准备好的说辞道:“宋大人,不是我不想开着护山大阵,而是实在是做不到啊。”
“嗯?”宋思莱剑眉倒竖,刑狱官员特有的威严和压迫力立刻散发了出来。
他沉声道:“李宗主莫要说笑,你身为宗主,若是连护山大阵都开不了,你这宗主也不用当了。”
他说得不用当了,是真的不用当了。
李随封只好赔笑道:“这...正常来说本宗主确实是可以开的,这不是两日前收到大人的手令,让全宗弟子不得离宗么?所以就干脆开了大阵封山,可谁知道,这大阵开倒是开起来了,却关不了了,你说说...”
“李宗主,堂堂南疆第一宗,大阵出问题了,你觉得这个理由本官呈报上去,都督府会听么?”宋思莱冷笑道,“宗主要找理由也得找个说得通的吧?”
“说得通,绝对说得通!”
李随封应得倒快,“上次宗门教谕大典的时候,不是出了点变故么?然后本宗的归元钟因此损坏,这护山大阵和归元钟本来就是紧密相连的,所以护山大阵出现问题,很合情合理吧?”
宋思莱没想到李随封还真给自己找了理由,连镇宗之宝毁坏这样的理由都能编的出来,那背后的原因可就值得玩味了。
他也不想继续和李随封扯皮下去了,摆手道:“既然如此,那宗主就别管了。”
李随封:???
什么叫我别管了?
他想做什么?
宋思莱轻轻挥手:“来啊!强行破阵!”
李随封:!!!
他倒是没想到宋思莱这么果决狠辣。
一言不合,竟然就要强行破阵?
只是,就这千把人,也想破开我护山大阵?宋思莱也自不量力了吧?
宋思莱命令下达后,那些士卒并没有往前冲出,而往边上散开,露出了身后两辆蒙着黑布的马车。
正当李随封奇怪他们要做什么的时候,马车上的黑布被士卒拉了下来。
李随封看到黑布下的东西时,整个人通体冰凉!
天惊弩炮!
而且是两具!
这玩意不是整个南疆就三具么?
三具弩炮都是部署在威南古城,用作南疆治所最后的护城大杀器,可从来没有离开过威南古城!
宋思莱竟然连这个东西都搬出来了??
李随封立刻意识到宋思莱是有备而来的,甚至连自己拖延时间的理由和方法都事先想到了。
乘风宗的护山大阵是很强不错,可天惊弩炮那可是圣朝倾举朝之力才造出来的重宝!
这玩意的威力据说可以重伤圣境,击杀七境以下所有玄修——当然,理论上是这样的。
实际上操作起来,圣境和玄修也不可能站在那里让它射,可用来破阵破城那是非常好用。
特别是乘风宗这样的护山大阵,目标又大,又不会移动,那是一打一个准。
李随封赶紧张开双手拦在弩炮前方,厉声道:“住手!你们若是用弩炮的话,我乘风宗根基就会毁于一旦!”
宋思莱眯眼冷道:“本官说过,接下来的事你别管了,你当本官是在说笑的么?”
李随封同样冷声应道:“大人为何就不能给本宗一些时间排查一下大阵的问题呢?难道几天时间都等不了么?”
“本官可以等,朝廷交托给本官的公务能等么?”
宋思莱厉声驳斥,“李随封,你若是执迷不悟,一定要阻拦本官破阵,那就是与通敌叛国者同罪!本官现在就拿下你,押往中京!”
面对宋思莱的威胁,李随封说一点都不害怕那肯定是假的,但是身为宗主,终归是有明知不可为却必须要为之的事!
“哈哈,宋大人好大的威风,你若是强行破阵,除非我李随封死了!”
话音未落,李随封身上气势猛然暴涨,胸口的玄灵纹穿透了衣服,光芒四射,一把长剑从他背后激射而出,在空中画出了一道弧线后落在了他的手中。
宗主佩剑,合道玄剑在手,说明李随封要拼命了。
对于拦下这两具弩炮的攻击,李随封一点把握都没有。
也只能是拼尽全力了。
若是真挡不下来,无非是以身殉宗而已。
宋思莱见李随封摆出了一副拼命的样子,看上去反而更加冷酷,厉声道:“乘风宗宗主李随封以武抗拒朝廷大政,是为大逆,拿下,即刻押往中京!”
严令一下,两具弩炮缓缓调转了方向,正好对准了李随封。
而李随封的身后,便是乘风宗的山门!
弩炮上,两根柱子一般粗的巨弩已经上弦,散发着寒光的箭刃仿佛下一刻便要择人而噬。
李随封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任何退路。
他不能避开,只能选择和两根弩箭硬碰硬对上。
他满脸悲壮,抬头看向苍天,悲声道:“祖师爷,我李随封对不起你,更对不起乘风宗!”
“老祖宗,恕随封今日先你而去,日后再也无法陪你饮酒喝茶!”
“宗内各位兄弟,弟子,你们若是今日还能生还,定要记住本宗今日之耻,奋发图强,再振本宗!”
宋思莱冷冷看着李随封“交代遗言”,没有一丝动容,甚至有一点想笑。
在他看来这些宗门扰乱以武乱政,自有取死之道。
不过,他倒也介意给足李随封留遗言的时间。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么。
李随封又说了几句,停顿了片刻。
宋思莱以为他说完了,缓缓抬起手,正要下令,就听到李随封又突然开口道:
“张浪老弟啊,早知有今日,当日玉树金芽就应该都留给你,如今这些金贵的茶叶我留下来再无用处!张浪老弟,你若是回乘风宗了,记得去找,也算是老哥我对你最后一点心意了。”
“等下,你刚才说谁?”
正要下令的宋思莱猛然停住了即将挥下的右手,吃惊地问道。
李随封瞟了他一眼:“我最好的老弟,张浪,怎么?宋大人还认识不成?”
宋思莱急声反问:“可是铺张浪费的张,浪催天下的浪?”
李随封:!!!
“正是!大人你也认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