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夺面色一冷：“此乃齐妃之过，朕不会迁怒于承国公府……”
“不，”司马老太君突然抓住了萧夺手，重重地说道，“齐妃如此，实乃承国公府教导无方！老身本无颜进宫求皇上什么，”
“……”
“今日她铸下大错，一切都是老身素日宠她太过，以致把她养成了无法无天的性子！”
齐妃在家时，备受老太君宠爱，老太君一向偏心她。
司马老太君拍了拍萧夺的手：“老身如今就这么一个可心孙女儿，她进了宫，老身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今日老身豁出去这张老脸，只求皇上……”
说着，司马老太君从腰间扯下一个荷包，从里头倒出一样东西来，递给了萧夺：“皇上，你就原谅齐妃这一次！”
萧夺低头瞧见她手里的东西，瞳孔骤然一缩。
皇上走后，齐妃就呆呆坐在地上，一直哭。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的槅扇“哐啷”一声响，齐妃泪眼模糊地回过头去，看清进来的人时，她瞬间瞪大了眼睛。
下一瞬，她飞扑过去，直接扑进来人的怀里，痛哭出声：“祖母！呜呜呜……”
司马老太君看到她这副样子，心如刀割，她恨铁不成钢，伸手狠狠打了好几下齐妃的胳膊，哽咽道：“孽障！”
齐妃紧紧抱着司马老太君，哭得像个委屈至极的孩子，同时心里还有一点劫后余生的喜悦。
有祖母在，她没事了……
呜呜呜，齐妃泪水瞬间决了堤，怎么止也止不住。
可是她却不知道，这一次为了救她，承国公府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乾清宫里，皇上站御案边上，指尖捏着那枚兵符，看了好半晌，才“啪”一声将其放到了御案上。
承国公府倒是有诚意，竟舍得上交一半兵权，保下齐妃！
他嘴角微微一扯，他本就没有打算废了齐妃，否则，当日也不会让康福禄提前警告春和，以致春和临场反了水！
承国公一脉，战功赫赫，是得用之臣；而罗靖成，也是少有的杰出武将，可皇上并不希望看到任何一个武将，独大！
这就是帝王的制衡之术。
“娘娘！”瑶华宫今日动静太大，实在是引人注目，小福子赶紧从外头跑进来，将消息告知徐玉宁，
“今日皇上去了瑶华宫，与齐妃发生了口角，然后桂嬷嬷就急匆匆去了瑶华宫，连司马老太君都马不停蹄地进了宫！”
“哦？”
司马老太君，那可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
徐玉宁也曾敬仰其威名。
珍珠更是愣住了：“皇上与齐妃这是发生何事？竟连司马老太君这样的老古董都惊动了？！”
徐玉宁掏出帕子帮三皇子擦汗，闻言，手微微一顿：“看来，淑妃说齐妃毒害婉妃一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齐妃教唆郭良媛给皇后下红花，这还是次要的，毕竟皇后是死于自戕，真正惹得皇上震怒，急得慈安太后直接派桂嬷嬷去瑶华宫“救火”，
连司马老太君都亲自进了宫，那么必然是齐妃“杀母夺子”一事，瞒不住了。
徐玉宁目光忽地一闪：“司马老太君这个时候进宫，这是要救齐妃啊！”
次日，康公公去了瑶华宫宣旨，皇上下旨降了齐妃为昭仪，外加禁足一个月，并罚她抄《女则》《女诫》百遍，但并没有褫夺她的封号。
她原先就是昭仪位分，当初因为皇后不再统领后宫，皇上才晋了她为妃。
如今这个结果，也不算太坏。
齐昭仪听完康公公的话，脑海中绷紧的那根弦终于一松，身子不受控制地发软，差点跌倒在地。
这一劫，到底是过了！
康公公看着齐昭仪笑眯眯道：“昭仪娘娘，恭喜了！”
看在承国公府上交的那枚兵符的面子上，皇上只下旨降齐妃一级位分，并没有褫夺她的封号，也没再说将二皇子交给他人抚养，已是格外开恩了。
齐昭仪眼睛一红，看着康公公，再出声时，喉咙一堵：“有劳康公公，红玲！”
红玲简直高兴坏了，赶紧掏出一个鼓鼓的荷包塞进康公公手里：“您拿去喝茶！”
此圣旨一下，阖宫都惊动了。
康贵嫔和王常在到永宁宫串门，她们两人不知内情， 还以为是因为齐嫔骄纵跋扈，与皇上吵了嘴，皇上一气之下，才降了她的位分呢。
康贵嫔讥笑道，“她与淑妃，还真是五十步笑百步了！”
王常在却皱了一下眉头，疑道：“可我怎么听说，这事儿好像与婉妃有关？难不成皇上还是疑心齐昭仪杀了婉妃？”
徐玉宁只笑不语。
皇上有意替齐昭仪隐瞒“杀母夺子”一事，徐玉宁自不能去拆他的台：“王常在，慎言！”
“……”
“当日在坤宁宫，事情已经水落石出，春和也否认了，那信不是春香所书，今后你们也切莫再提及此事，以免落人口实。”
王常在和康贵嫔忙应了声：“是！”
康贵嫔顿了顿，又笑道：“这以后，齐昭仪与淑妃，怕是彻底交恶了！”
徐玉宁捏着茶盖，慢条斯理地拨着茶水上的浮沫，嘴角微微一勾。
她不怕淑妃与齐昭仪斗，就怕她们不斗！
她们两人交恶，好过她们联手来对付她！
前世，淑妃与齐妃就斗得最狠，思及此，徐玉宁捏着茶盖的手微微一顿——
前世淑妃和齐妃斗得那样狠，是不是皇上从中作梗？！
意识到这一点，徐玉宁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
她心里不由地叹了一口气，一把放下手中的茶盏，不再去想此事：“本宫今日找你们来，是有一事相商。”
康贵嫔和王常在对视了一眼：“贵妃娘娘请讲！”
徐玉宁目光落在了王常在身上：“如今皇后西归瑶池，慈安太后又年事已高，大公主一直住在寿安宫始终不是个事——
王常在，你可愿意抚养大公主？”
什么？
王常在没想到这么大的好事能落到自己头上，一时之间都愣住了。
“贵妃娘娘，您是说、是说……”
她如今不得圣宠，膝下无儿无女，在这偌大的宫中难免寂寞，若是有个孩子相伴，总比一个人孤零零的好。
王常在还没惊喜中回过神来，“可、嫔妾这个位分……”
她位分不过是常在，也无法抚养大公主啊。
徐玉宁却笑了笑：“你只说，你、愿不愿抚养大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