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雪姐姐?你说她就是纪雪?这怎么可能呢!如果真是她,这么久她又怎么会不和我相认呢?”蒋文明满脸惊愕之色,难以置信地连连摇头否定道。
此时,蒋纪云目光坚定地盯着那个蜷缩在灶膛口的身影,缓缓开口说道:“这鸡蛋和我娘做出来的味道一模一样。要知道,我娘连自己来自何方都不清楚,但她唯独对炖鸡蛋时需滴入两滴酱油这事记忆深刻。而且,这种独特的做法,她仅仅教给了居住在隔壁的纪雪姐姐一人而已。”
说话间,她的眼神始终未曾离开过那个人影。
听到这话,蒋文明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转头看向两人问道:“只是滴两滴酱油而已嘛,难道在这里真的没人这样做吗?”
蒋纪云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十分笃定地回答道:“没错,我们之前在林家吃饭时,他们家可是特意请来的大厨掌勺烹饪,但也没见有滴酱油这一步骤,我还问过的,他说这里不这么吃。”
就在这时,只见那人突然发出一连串急促的“啊啊啊”声,并用力地摇着头,似乎急于否认自己的身份。
见到此景,蒋文明心中不禁开始有些动摇,觉得蒋纪云猜测的或许不假。
于是,他抱紧怀中的孩子,迈步朝着那人走去,边走边说道:“既然你说自己并不是纪雪,那就请将面罩摘下来让我们看看吧。”
“啊,啊,啊……”听到要拿掉自己戴的口罩她激动的拒绝。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而焦急的呼喊声传入众人耳际:“你们不要吓我阿记姐姐!”原来是傅梦春听到阿记的声音飞奔而来,边跑边扯着嗓子大声喊道。
紧接着,只听见蒋文明带着哭腔,颤抖着声音问道:“阿纪?你真的是纪雪对不对?我是你小叔蒋文明啊!”泪水早已模糊了他的双眼。
蒋纪云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此前傅景明所说的话——他妹妹曾经救过一个女子,然而那个可怜的女人却惨遭毒手,面容被毁得面目全非,手脚筋皆被挑断,就连舌头也未能幸免地被残忍割断。
一想到这里,蒋纪云心如刀绞,难以想象雪姐姐究竟承受了怎样惨绝人寰、令人发指的折磨!
“雪姐姐,小云疼!”蒋纪云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痛苦和恐惧,放声大哭起来,并朝着蒋纪雪哭喊着。
听到小孩子撕心裂肺般的哭声,蒋纪雪心中猛地一颤,急忙转过身来。
当她望见眼前那张哭得通红的小脸时心疼不已,蒋纪云的眼眶里噙满泪水,鼻涕也不受控制地流淌下来。
于是,蒋纪雪赶忙伸出双手,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随后,蒋纪雪轻柔地取出一方手帕,小心地替蒋纪云擦拭去脸上的泪痕和鼻涕。
待一切收拾妥当之后,她用尽全身力气抱紧怀中的小女孩,终于忍不住呜咽出声,那悲恸的哭声如泣如诉,回荡在空气中。
蒋文明瞪大双眼,望着眼前两个紧紧相拥泣不成声的侄女,心中一阵酸楚。
他抬起手,用袖子擦拭着眼角不断涌出的泪水,然后转身撒腿就向门外跑去,直奔傅景明所在的房间。
“你早就认出了她是纪雪,对吧?”蒋文明一边抽泣着,一边生气地跑到傅景明面前,声音颤抖地问道。
傅景明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悲伤:“一开始,她那张被毁得面目全非的脸以及失去的舌头,确实让我无法立刻确认她就是蒋纪雪。”
“后来当我询问她姓名时,只见她艰难地用嘴巴咬住一支毛笔,费力地写下了一个‘记’字。就在那一刻,我的心头也是猛地一震,因为这个字与纪的发音太相似了。”
“再加上我曾经与她见过几次,对她那双眼睛还有些印象,所以那时我才敢断定她便是蒋纪雪。后来遇到你们,我才想法子让小云过去帮她瞧瞧状况。”
听完这番话,蒋文明再也抑制不住内心汹涌澎湃的悲痛之情,双腿一软,“扑通”一声便坐在了地上,双手捂住脸庞,放声大哭起来:“她到底经历了怎样的苦难啊!呜呜呜......”
此时,马超等人正站在不远处,满脸惊愕地望着这边蹲在地上哭得肝肠寸断的蒋文明。
他们先是对视一眼,随即便纷纷转过头,将目光投向厨房的方向。
从那里,依然源源不断地传出阵阵悲恸欲绝的哭声。
“你们村的人运气跟那些全部被屠的比起来已经很好了,已经有这么多人被你们救出来了,你们已经做的很好了。”赵华山过来扶蒋文明去坐下。
“要是我们早点过来就好了,是不是就能早早的救出她们了?”蒋文明自责的说着。
“我好像听说你们是今年春天出来的吧?就算那时候你们过来也没用,我妹妹是去年十月份捡到到她的。”傅景明拍拍蒋文明安慰着他。
马超听到十月份,那时候他们还是在Y市附近呢,那时候他们还在江边呢。
厨房里蒋纪云紧紧地抱住蒋纪雪,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奔涌而出。
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曾经那个爱笑的雪姐姐的模样。
自从哥哥离家从军之后,每一天母亲下地劳作时,都会将年幼的她送到雪姐姐家中请她帮忙看一下。
那时的日子简单而快乐,蒋纪云就如同一条小小的尾巴,整天跟在雪姐姐身后,形影不离。
在那场浩劫来临之前,蒋纪云还记得雪姐姐已经定下了亲事,可如今经历了这般惨状,即使有朝一日能够回到家乡,那家恐怕也不会承认这门亲事了吧。
想到这里,蒋纪云暗暗发誓,从今往后一定要好好保护雪姐姐,绝不再让她受到任何一丝一毫的伤害,就算那个人是未来姐夫也不行。
蒋纪云小心翼翼地摘下蒋纪雪戴着的口罩,当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庞上布满了一道道狰狞可怖的刀伤时,她的心仿佛被千万根钢针同时刺穿,痛得无法呼吸。
眼泪模糊了视线,但她还是强忍着悲痛,带着哭腔轻声问道:“疼吗?”
蒋纪雪微微抬起头,目光有些躲闪地看向蒋纪云,见她的眼中并没有丝毫的恐惧与嫌弃,只有满满的担忧和心疼,她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稍稍得到了一些慰藉。
“啊……啊……”蒋纪雪轻轻地摇着头,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尽管如此,蒋纪云依然能感受到她想要表达的意思——不疼。
就在她说话的间隙,蒋纪云瞥见了蒋纪雪口中那短短的一截舌头。
刹那间,所有的悲伤和愤怒如火山喷发般涌上心头,她再也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再次放声大哭起来。
她实在难以想象,当时的雪姐姐究竟是靠着怎样惊人的毅力才顽强地存活下来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