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龟寺里的僧人陆陆续续进入宝殿。
悉数下来有一百二十人之多。
香客们一听说要公开诵经祈福,机会难得,纷纷跑来宝殿旁听。
李韫与姜雨没有太显眼,与香客们一同坐在侧室,仔细打量着每一个僧人。
“哎,你瞧,坐在最右边,最后一排的那个和尚,是不是觉得有些眼熟?”
姜雨暗中指向佛堂右边,一名低头诵经中年僧人。
“从他刚进佛堂,我便注意到他了,正是翻江龙胡天翔,只不过刮了胡子,剃了头发。”李韫淡淡道。
自打那夜他与郑士齐交涉后,胡天翔便被定义成了江洋大盗,如今通缉他的告示遍布云州,他想要躲过灾祸,伪装成和尚是最好的选择。
这金龟寺果真是贼窝!
不过这些贼和尚装得还真像,诵经念佛头头是道,看来他们为了完善伪装也没少下功夫。
祈福仪式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李韫早已双腿发麻,姜雨却闭着眼睛稳如泰山,时而嘴里还跟着念叨。
“姜老板,你明知道他们是假的,为何还能做到如此虔诚?”李韫好奇道。
“满堂泥塑雕像,土梗木偶哪个不假?佛法无相,应该用心去虔诚,而不是三叩九拜。”
姜雨淡淡道:“这些道理,都是我娘教我的。”
“呵呵……由此可见,伯母必是个品德高尚之人,有机会你该跟我引荐引荐。”李韫笑道。
姜雨缓缓睁开眼,眸中闪过一道忧伤,偏头问道:“我娘已去世十几年了,你真想我给你引荐?”
呃,
李韫嘴角一抽,“那还让她老人家在地下好好待着吧……”
祈福结束后,香客与众僧相继退堂。
“二位施主,此次祈福可还满意?”
老和尚走过来问。
姜雨故作欣喜,“听完大师这部《清心经》,奴家心中业障顿消,整个人神清气爽,今夜应该能睡个安稳觉了。”
二位施主不妨今夜便在寺里住下,沐浴焚香过后,明日早课再与你们诵一段祈福。”
敢在寺庙里过夜?恐怕连明早太阳都见不到!
这些披着人皮的恶狼,多留一刻钟都是危险。
李韫开口拒绝,“过夜留宿便不必了,我们本是路过的商人,有一批很重要的货要运去云州,耽搁不得。”
“施主是外来人,有所不知啊,前段水域常有水贼出没,再往前可就没有码头渡口了。”
惠远企图以水贼的威胁将二人留下。
李韫却摆手笑道:“哎,一群小毛贼罢了,我船上可有二十名保镖,不怕不怕,更何况今日有诸位大师祈福,吉人自有天佑。”
“告辞!”
李韫不再多言,携姜雨离开佛堂。
“人都走远了,还看呢?”
惠方用手在惠远眼前晃了晃,上一刻的随和面相,下一刻便被贪婪所取代。
惠远抚摸着下巴,一脸淫荡道:“大哥,在寺里盘踞了这么久,还是头一回遇到这种极品呐,你瞧她那身段儿,那细腰,啧啧……我恨不得现在便将她吃咯!”
“你急什么?他们既已到了渡口,再快也过不了金沙湾!此人一出手便是金元宝,必定是一只肥羊啊!今夜这女人与货物,必是我们兄弟囊中之物!”
“我这便下去准备家伙事儿!”
“哎,此事还是交给三弟去办吧,他刚从云州城逃出来,正一肚子窝火无处发泄呢。”
“三弟在云州城做久了生意,只怕杀人的手都生了,也好让他去练练手!”
……
李韫与姜雨回到镇上,刚经过一处巷弄,一个黑影冲出将他们拽了进去。
“官人勿惊,是我!”
乞丐刨开自己的乱发,好让李韫认清自己。
“哦?我还以为你懂不起我的意思呢。”
“官人送我银两,还特意嘱咐我在镇上等候,想必是相信了我的话——你们能离开那魔窟,实乃明智之举啊!”
“那就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李韫直截了当。
乞丐攥着拳头,开始讲述起来。
事情是这样的——
乞丐叫做李甫,本是雷州人士,半个月前与妹妹到燕州访亲,偶然路过这金龟寺便进去拜了拜。
拜完了兄妹二人便想离开,谁料住持与监寺却热情挽留,
李甫当时并未多怀疑,毕竟这是佛门净地,再加上天色稍晚,便与妹妹留宿了金龟寺。
谁知被夜晚一顿斋饭迷得不省人事,次日醒来时,妹妹宛如丢了魂儿,一句话也不说。
李甫以为是冒犯了神只,当时便没在意,谁料刚到渡口坐上船,妹妹便投河自尽了。
李甫将妹妹尸体捞上来,直到下葬入殓时才发现她满身淤青,这显然是被人欺负了!
李甫找到金龟寺评理,贼和尚不但矢口否认,还将他乱棍打出!
李甫到县城告官,可金龟寺名声在外,县老爷想也没想便将他逐出了衙门!
走投无奈之下,他日夜就连于金龟寺前,想着抓住这帮贼和尚的证据好为自己妹妹申冤,恰巧今日遇到了李韫与姜雨。
“夫人,依我看您还快些走吧,您长得这么漂亮,即便没答应他们留宿,这些畜生也不会轻易放过您的!”李甫劝道。
“实不相瞒,我们就是来调查这贼窝的,如今已证据确凿,跑不了和尚也跑不了庙。”
李韫顿了顿,又道:“这样,今日你便在镇上住下,我向你保证,明日太阳升起之时,金龟寺的所有罪恶都将荡然无存。”
“官人若能为舍妹伸张正义,小生必定穷极一生报答!”李甫跪地叩拜。
“说什么报答不报答,我会铲除这些贼寇,一方面是为民除害,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自己,你还是起来吧。”
说罢,不再多言,与姜雨离开了巷子。
“唉,这一路走来才几天,不是贪官,便是恶霸,要么是贼秃驴,真是够气人的!”姜雨气愤道,看向李韫:
“你一定会让这些作恶多端的贼秃驴不得好死的,对不对?”
李韫眉毛一挑,“姜老板想要他们如何不得好死?”
姜雨想了想,“最起码也得……抽筋扒皮,凌迟车裂,剁碎喂狗,挫骨扬灰!”
“行,没问题。”
施以酷刑,杀鸡儆猴,今后黑河流域才能安宁,他的贩盐通道才能畅通。
“咕咕咕……”
忽然肚子传来一阵啼鸣。
忙活来,忙活去,连吃饭都忘了。
李韫将手伸到姜雨胸前,“拿出来吧。”
“拿什么?”
“你别藏着掖着了,戏都演完了,快将还胸前那两个大白馒头掏出来,我都快饿死了。”
“……”
姜雨往前小跑了两步,窘迫、怒气与羞涩,脸都红到了耳根。
“那就饿死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