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三日,李韫终日辗转于王府与军营之间。
有了吴家庄送来装备,加上自己原有的,一共有三百匹战马,披甲精兵将近两千,再加上只有兵器没有护甲的一千,总共三千人。
李韫便决定此次出师就带这三千兵马,剩下两千留守王府,以应不时之变。
打石山那边也已计划好,就等吴家庄的“请君入瓮”了。
第三日深夜,剿匪前夕。
李韫贴好小胡子,乘车来到长乐街。
“公子,出师之前不应该好好休息么,干嘛非得来见这娘娘腔啊?而且还是深夜,这传出去多不好?”大福嘟着嘴巴问道。
“少嘟嚷了,你家公子我还没那么变态。”
李韫下了马车,敲响妙春堂大门。
“谁啊?大半夜的不睡觉。”小轩问了声。
“是我,李别问,有要事找姜老板。”李韫轻声回答。
下一刻,二楼的烛火突然亮了。
“小轩,请李老板客厅就座,沏茶招待。”二楼那人说。
“哦……”
等了片刻,妙春堂门才打开,小轩打着呵欠,提着灯笼将李韫迎了进去。
茶煮好了,姜雨也下了楼。
“这几日你都跑哪儿去了,我还以为你关门大吉了呢。”
不难听出,这问候声中,还隐藏着一丝关切。
“近几日匪患严重,我家盐道被堵,我正忙着疏通,因此暂停营业了。”李韫笑着解释道。
“我看还不止这个原因吧?那天晚上,你铺子里闹的动静可不小。”
姜雨说着,又道:“你知不知道,这几日有好多人来找我问你的行踪,一个个凶神恶煞,看起来便不是好人。”
“姜老板没有将我卖了吧?”
“除了你的名字外,我还能知道些什么?”
姜雨说道,“你可别告诉我,深更半夜来找,就是与我闲谈的。”
“我是来求一味药的。”
李韫也不卖关子,“一味迷药,无色无味,能溶于水,迷倒人于无形的。姜老板医术如此高超,想必肯定有吧?”
“你要迷药干什么?”
这突如其来的要求,让姜雨有些摸不着头脑。
“迷药这种东西,当然是秘密了,不过你放心,绝不是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而且,”
李韫从袖中摸出一锭金元宝放在桌上,笑道:“报酬丰厚。”
“你稍后。”
姜雨转身走至药房,回来时手中多了一只木匣,他打开木匣,里头是一包用油纸密封的药包,一层层拨开油纸,露出了一包淡黄色的粉末,他道:
“此药唤作‘麻神散’,是以曼陀罗花为主,搭配十八种麻药秘制而成,作用于缝针与断续之术,兑水服下他顷刻间便能使人麻痹。”
“姜老板有这种麻醉药,为何当初给我缝针时不用?害我疼得满头大汗。”李韫伸手便要去触碰。
姜雨一掌拍开了他的手,责备道:“你小心些,此药巨麻无比,取指甲盖那么一点儿,便可迷倒一整头牛,要是不小心吸食了,起码让你晕乎三日,因此不是那种断臂切腿的大术,我都不会轻易使用。”
“无色无味不?”
“那当然,溶于水后,无色无形无味。”
“药效何时发作?”
“看兑水的剂量了——剂量多,立刻生效;剂量少,一至三个时辰,但无论如何,都会让人四肢无力。”
“好,那我全要了!”
李韫迫不及待抢过木匣。
“哎,你到底要干什么啊?这么多麻神散,够迷晕好几百人了!”
姜雨赶紧摁住木匣,以极认真的眼神望着李韫,问道:“是不是与明日出城剿匪有关?”
该说不说,这家伙还真聪明。
“知道得越多,对姜老板越不利,你还是别问了。”
李韫从袖中又摸出一锭金元宝放在桌上。
“有本事再来一锭,我兴许就不问了。”姜雨盯着金子道。
李韫苦笑着,又摸出一锭放上桌子,“这可是三十两金了,再多可就没有了。”
姜雨松开了木匣,甩袖将金子收下,说道:“不管你拿这麻药去干什么事,总之出了什么事,可别连累了我。”
“今日之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姜老板,在下便不打扰了,告辞。”
李韫抱着木匣,退出妙春堂。
望着李韫离去的背影,姜雨带着疑惑暗自呢喃:“李别问,你到底与燕王有什么关系?”
……
次日卯时凌晨,天色微微亮,李韫点兵点将,率三千府兵出城。
全城百姓得知燕王出城剿匪,皆早早起床候在街道旁,毕恭毕敬送行。
“王爷!您一定要平安归来啊!”
“王爷爱民如子,亲征剿匪!燕州有王爷,我们有燕王,乃是燕州之福!”
甚至有人抹泪相送。
李韫坐在马车中感触良多。
自从他来了燕州,疏交通,修桥梁,除恶霸,降盐价,剿土匪。
将心比心,有一说一,他李韫问心无愧,百姓们的爱戴与朝拜他李韫也受得起!
“公子,您常说‘旁观者清’,老百姓这么爱戴燕王,他或许真没咱想象中的那么不堪。”
小轩与姜雨也站在人群中。
姜雨直勾勾盯着燕王车驾,眼睛都没舍得眨一下,直至车马走远了他才淡淡说道:
“当权者都善于伪装,旁观者的言论只是客面,他是好是坏,得见了本人才能知道。”
“咱来燕州也有些日子了,却连他一面都没见着呢。”
“日后……总有机会的吧。”
……
府兵行至城门外。
齐消贤,刘世友等燕州官吏,以及吴家庄,钱家庄,王家庄的五千民兵皆已在城门口队列等候。
“王爷,暂请一杯酒,祝您胜利凯旋。”
齐消贤让仆从端着两杯酒来到马车前。
李韫踏出车厢,扫了一眼整装待发的军队,虽知道来者不善,不过这气势确实够让人豪迈。
“齐大人,假设本王死在了打石山,你应该会开心吧?”李韫笑着问道。
“啊?这这这……王爷,临近出征,岂能说如此不吉利的话,王爷您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毫发无损,得胜归来的。”
轻轻一句话,吓得这布政司口齿不清,满头大汗。
王者霸气,可见一斑。
“哈哈哈,那便借齐大人吉言了!”
李韫抓过酒杯一饮而尽,狠狠往地上一摔,振臂与众军高呼:
“全军出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