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番狠话之后,她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了房间,只留下一阵裙裾翻飞之声在空气中回荡不息。
百里玄就好似完全没听到一样,继续着手里的动作。
只是许久过去,墨汁都已经彻底渗透了纸张,他的笔却迟迟未曾落下一个字。
而另一边,离开太子府之后,赵暮鸢毫不犹豫地直奔天涯阁而去。
既然已经与百里玄打过照面了,那么关于杨卿卿的事情,要尽快提上日程了。
此刻,在天涯阁的一间雅致包间里,絮娘正看着脸色异常难看的赵暮鸢,以及坐在她身旁同样眉头紧皱的南暝央。
犹豫再三之后,她终于还是小心翼翼地轻声问道:
“王妃,您和王爷来西荣国都,所为何事?”
赵暮鸢微微抬起眼眸,望向如今装扮得颇为素雅的絮娘,不紧不慢地开口:
“大姐姐她们,被人给抓到这儿来了。”
听闻此言,絮娘脸上顿时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好一会儿之后,她才结结巴巴地问:
“王妃,这……”
“难道有人发现她们还活着?”
“可为什么会是抓来西荣?”
提到这件事,赵暮鸢原本就阴沉的眼神之中瞬间闪过一抹冷冽之意。
她咬了咬牙,沉声道:
“大姐姐之前在路上捡到的那个男子,是西荣国的太子百里玄。”
絮娘一脸茫然,努力在脑海深处搜寻关于那名男子的记忆碎片,但终究一无所获。
不过,她倒是曾偷偷瞧过那位杨大小姐一面。
印象中的杨大小姐,性情温婉如水,对待下人们更是宽厚仁爱,丝毫没有大家闺秀的骄矜之气。
絮娘面色凝重,恭恭敬敬地向赵暮鸢行了个礼,嗓音清脆道:
“王妃,属下需要做些什么?”
赵暮鸢微微抬了抬手,示意絮娘起身,而后不疾不徐地开口吩咐道:
“絮娘,我打算带着大姐姐一同离开此地。”
“你速速遣人前去打探一番,务必查清二姨娘与青弦她们被囚禁在哪里。”
“然后设法寻一具身怀六甲的女子尸首备用。”
“最后,传信给百里清,让他来见我。”
尽管絮娘心中尚存诸多疑问未解,但她当下不敢多问一句,只是顺从地点头应道:
“遵命!属下这就去办,请王妃放心。”
言罢,絮娘便转身匆匆离去,眨眼间身影便消失在了门外。
随着絮娘的离去,诺大的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唯余赵暮鸢与南暝央二人。
南暝央将目光投向她微蹙的眉,轻轻提起桌上的茶壶,斟满一杯清香四溢的热茶递给了她,
“鸢儿,你决定好了?”
赵暮鸢握着手中的茶杯,感受着那股温暖渐渐地传递到掌心之中,她原本紧绷的神色也随之稍稍缓和了些许。
“我今日之所以故意当着百里玄的面索要大姐姐,便是要让他坚信,至今为止,我尚未寻得大姐姐的下落。”
“如此一来,待到皇家别院突发大火之后,他必然会对大姐姐的死深信不疑。”
此时,南暝央不禁回忆起当时赵暮鸢在别院苦口婆心地劝说杨卿卿的情景,心中满是疑惑,于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鸢儿,你不还在劝说大姐姐听听百里玄的解释吗?”
“怎么转眼间见到他之后,便下定了决心?”
听到这话,赵暮鸢缓缓抬起头来,她轻轻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
“当我再次看到百里玄时,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他的种种作为。”
“我这才意识到,他与翎王的所思所想或许如出一辙,都认为唯有将权势牢牢握于手中,方能守护住自己所珍视之人。”
“但……他选择了最糟糕的一条路。”
“还有,他根本不知道大姐姐想要的是什么。”
“他只是一味地按照自己的方式去行事,全然不顾及大姐姐的感受。”
话锋一转,赵暮鸢将视线转向南暝央,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询问之意,缓声道:
“暝央,依你之见,在这场权力争斗之中,他们谁更有胜算?”
南暝央目光深邃,语气低沉地道:
“很快,西荣皇便会病重不起。”
“那时候,魑魅魍魉齐齐登场,就看谁能笑到最后了。”
赵暮鸢朱唇轻启,疑惑地问道:
“宫中安插有你的眼线?”
南暝央嘴角微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轻点了下头,漫不经心地说道:
“鸢儿,所谓知己知彼,只有了解敌人,才能更好地防范于未然。”
“既然你与清王达成交易,那么由我来搅动这一池浑水,未尝不可。”
“西荣皇对太子百里玄宠爱有加,而百里清手握重兵,百里献则是在朝中根基深厚。”
“兄弟阋墙,叔侄厮杀。”
“这样精彩绝伦的戏码,应该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