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马车已经备好了。”
竹二在一旁提醒道。
苏怡言不舍地拉着林思思的手:“思思,你当真不同我们一起回去?那南疆新皇再欺负你怎么办?”
“小冬瓜,你若愿意回去,为兄自会替你想办法的。”谢淮脸上是少有的关切。
林思思嘴角微微抽搐。
“哥,能别再叫我小冬瓜了吗?”
她不要面子的吗?
谢淮淡然道:“好的,小冬瓜。”
林思思:……
她终于知道,自己当初在大安时,明明身为最得宠的公主,为什么会对谢淮有着天然的畏惧。
谢淮竟是她一母同胞的长兄,难怪会有血脉压制。
算了,小冬瓜就小冬瓜吧,总比二丫狗蛋什么的强。
林思思幽怨的表情太过明显,苏怡言在一旁笑出声。
马车还未驶出城门,便传来了嘉禾长公主的死讯。
明面上的死因是被刺客刺杀后,流血过多而死。
实际上……
谢淮下意识地捂住了苏怡言的耳朵。
“没什么听不得的,我胆子没那么小,她也的确该死。”
苏怡言心中并无太多波动。
嘉禾长公主的身体与常人不同,明明是女子,却多出来男人的物件。
为了这个秘密不被泄露,但凡伺候过她的男宠最终都被残忍杀害,抛尸乱葬岗,落个尸体被野狗啃食的下场。
那些男宠大多是从平民百姓家中强抢来的少年,死后自然无人敢说。
若不是踢到谢淮这块铁板,不知道她还要害死多少人。
嘉禾长公主的确是流血过多而亡,只不过是在接受“神医”切除术途中遇到了“意外”。
南疆新皇为了脸面,自然会遮掩这件事。
马车慢慢行出了城门。
路上遇到的城中百姓都面露喜色,庆幸嘉禾长公主已死,家中模样好看的男孩终于不用再躲躲藏藏。
苏怡言放下了帘子,身子被谢淮从身后轻轻环抱住。
“夫人不会觉得我太过狠毒,恩将仇报?”
苏怡言摇摇头:“她虽救了你,但她欠的那几十条人命也是真,若她不死,将来不知道还有多少无辜的人会死在她手中。”
“我还以为夫人会难过,毕竟她每日都送糕点过来。”
苏怡言有些心虚:“……区区糕点,我哪有那么馋?”
她只是觉得,喜欢美食的人心肠应该不会太坏而已。
谢淮将她的身子转过来,抬手捏捏她的脸:“夫人不必有什么负担,她在那些糕点里下了慢性毒药。”
自打收到召他回京的旨意,嘉禾长公主就开始往糕点里下毒了,以确保他们不会带着她的秘密活着离开南疆。
“啊?”
苏怡言一个激灵,张大了嘴巴。
完了,那些糕点可都全被她吃掉了……
谢淮看她那副呆呆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嘴角不由得弯了弯。
修长手指捏起马车几案上的一块点心,往她嘴里一塞。
轻刮了下她的鼻尖:“放心,都给你换了无毒的。”
南疆这边的糕点与大安不同,层层叠叠裹满了各种果仁,口味倒是新奇。
看她吃得高兴,他也不好扫兴。
见苏怡言还愣愣地叼着那块糕点,谢淮倾身过去咬上另一半。
吃着吃着,他用牙齿衔住她的唇瓣,咬了一口。
力道很轻,并不痛。
“你干嘛咬我?”苏怡言回过神。
甜腻的糕点化开,谢淮顺势再次含住她柔软的唇,眼眸变得幽深。
“饿了。”
……
温存过后,两人偎依在一处。
谢淮大掌托住苏怡言纤细的脖颈,在她后颈那处细嫩的肌肤上落下细密的亲吻。
缱绻流连。
酥酥麻麻的,引起她的阵阵颤栗。
“夫人,何时能给我个名分?”
谢淮指尖缠绕着她的长发,神情幽怨地伏在她肩头,活像被打入冷宫盼着复宠的妖妃。
苏怡言想笑,但又笑不出来。
此次回京,等待着他们的还不知会是什么。
原本,他们二人可以在这边境过着富足自在的安稳日子。
可如今他身份突然被揭开,并以七皇子的身份回京,以后定然是要做个王爷。
而她是皇后。
“你知道的,若回京,你我的身份……”
“夫人喜欢当皇后么?”谢淮打断她。
苏怡言摇摇头。
皇后虽身份尊贵,却要时刻保持仪态,与后宫的一堆莺莺燕燕争风吃醋,勾心斗角。
那高高的朱红宫墙,困去一个女子的一生。
“好,不喜欢便不当。”
谢淮沉稳的声音给了她些许安慰,那颗惶惶不安的心也有了依靠。
他把她抱坐在腿上,半个身子从身后拢住她。
热意从背后包裹着她,给足了安全感。
他长指微勾,挑开马车一侧车帘,外面天色已黑,漆黑的夜空布满繁星。
山林中的星星格外地亮,苏怡言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儿。
她想起那个雪夜,他在摘星楼也是这样拥着自己看星星。
那时候,她得知亲生母亲去世而伤心。
谢淮告诉她,去世的亲人都会变成天上的星星保佑着她。
苏怡言还记得谢淮为她捏了一排栩栩如生的雪兔讨她欢心。
【你看,你还有我们陪在你身边】
他与那一排圆滚滚的雪兔立在一处,眉眼温柔含笑。
寒九天里,他如同一汪温泉,温暖了她的内心……
苏怡言望着夜空中的繁星,也不知道哪一颗才是娘亲。
娘,你看到了吗?
女儿如今过得很好,再也没人敢随便欺负我。找了个极好的夫君,还有了两个可爱的孩子……
静谧的山林中,只有马蹄声和车轱辘转动的声音。
夜里山间温度低,谢淮怕她染了寒气,便将车帘重新放下来,哄着她睡去。
轻抚她的脸颊,谢淮眼眸微凝,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半个月过去了,一路上走走停停,两辆马车终于抵达京城。
赵青青带着苏怡言先回了将军府,太子则和谢淮一道风尘仆仆地入了宫。
初冬有些冷,御书房内已经燃起了银丝碳。
没瞧见想见的人,林清墨眼中划过失落。
很快,他调整好表情,将那卷明黄遗诏交到了谢淮手中。
“七皇兄,你的才华原本就远在我之上。既然你无恙归来,这大安江山自然要交由你手中,才对得起父皇的嘱托……”
他又取出玉玺。
“七皇兄放心,如今前朝后宫我皆已安置妥当,这些公文事物明日便可交接。”
特别是后宫,他可是特地为谢淮搜罗了一堆美人,给塞得满满当当的,都快住不下了。
林清墨眼睛越来越亮。
等谢淮当了皇帝,宠幸六宫,姐姐定然会伤心,到时候他就努力挖墙脚……
谢淮并未伸手接过玉玺。
林清墨正要疑惑开口,便听周围响起一阵惊呼。
他顺着视线看去,谢淮竟将那卷遗诏顺手扔进了一旁的火盆中。
火苗“噌”地卷起,遗诏被烧去了大半。
“抱歉,我没拿稳。”
谢淮一脸淡定,语调平缓,仿佛烧的不是有关皇位的遗诏,而是一张废纸。
“既然遗诏没了,这事便也做不得数。往后大安还是得靠九皇弟操持了……”
当初他便放弃过一次,如今再放弃一次又如何?
林清墨没料到他竟会是这个反应。
他想起后宫中的那么多女人,突然就觉得自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不行。
忽然,他将目光投向前太子:“皇兄……”
前太子退后两步。
一脸惊恐地连连摆手:“别看我,不可能。”
笑话,他当初装瘸才躲过太子一职。
当皇帝有什么好,不如当个闲散王爷。
皇帝那么累,唯一的好处就是后宫美女如云。
他东宫后院女子多得是,早就被吵得不行,这唯一的好处在他这也成了坏处。
三人你让我,我让你,都对皇位避之不及。
一旁立着的几位肱骨老臣看傻了眼。
怎么着,这皇位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