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郭俩男的身世
暴雨如注,雨点砸在屋檐的青石板上,溅起一片片细碎的水花。
暗门在气浪中震颤,血腥味顺着砖缝而入。
荷官被伞骨钉在墙上的躯体突然抽搐,喉间发出";咯咯";的怪响。
我后颈的汗毛在雷暴来临前的低气压下根根竖起。
瘦子握着军刺的手背暴起青筋,另一只手攥着三枚铜钱在他指缝间不安地转动。
“荷官,你究竟知道些什么?”我逼近那张泛着死气苍白的脸,暗室的灯在他凹陷的眼窝里投下跳动的阴影。
腐木的气息混着血腥味在狭的暗室里弥漫,墙缝渗出的水珠正顺着伞骨滴落。
荷官喉间发出破风箱般的喘息,沾血的银骰子从袖口滚落:“骰子…不是我换的…是…”
话音戛然而止,他忽然瞪视着虚空处,枯枝般的手指深深抠进地板缝隙。
“他们要的是……”荷官的声音和屋檐的滴水一样断断续续。
第二枚伞骨破空而来,精准穿透他的喉结。
血沫大口喷在青砖上,蜿蜒成曲折的图腾,从远看又像一朵诡异的花。
我猛地合上窥视孔,掌心残留的雨水混着血,在指缝间凝成暗红色的条纹。
章峻伯的军刺在黑暗中泛着冷冽的青光,他低声说道:“我们先出去。往右侧,避开杜文诚的视线。”
“右侧是死路。”林小七突然打断了章峻伯的话,抬手扯下发带,乌黑的长发垂落下来,露出后颈上一块暗红色的胎记。
她的声音冷静而低沉:“二十年前,方家撤离港岛时,来到江都。为了防备仇家报复,他们在暗道里设了个陷阱。”
章峻伯的目光微微一凝,心中顿时了然。原来林小七竟然是港岛赌神方家的后人!难怪她对她家的暗道如此熟悉。她的身份一直隐藏得极深,直到此刻,才因那块胎记暴露出来。
“你改名也就罢了,为什么连姓氏都换了?”章峻伯低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
林小七轻轻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方家的仇人太多,爷爷奶奶为了保护我,不得不让我改姓林。他们带我们离开港岛,隐姓埋名,就是不想让我卷入那些恩怨,而且还有一个分支在东港。”
章峻伯点了点头,心中豁然开朗。难怪林小七之前提到自己是爷爷奶奶带大的,原来这其中竟有如此深的隐情。她的身世背后,隐藏着一段沉重的过往。
“走吧。”林小七重新束起长发,目光坚定,“我们从左侧出去,尽快离开这里。”
章峻伯握紧了手中的军刺,点了点头。两人迅速朝着左侧的岔路走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幽暗的通道中。
瘦子突然抓起荷官遗留的骰子,水银在琉璃外壳里晃动:“曹小泉说磁粉遇水银会爆燃?”
窗外传来轮椅碾过碎玻璃的声响。杜文诚的冷笑像毒蛇爬过耳膜:“方家的小野种果然没死绝。”
闪电劈开雨幕的刹那,我看见他瞳孔里映出的寒芒——十三节湘妃竹伞骨穿透雨帘,尾端系着的金铃铛还在叮当作响。
几乎同时,林小七腕间的银铃发出刺耳鸣响。
我看见林小七的眼瞳泛起琥珀色——那是港岛方家嫡系才有的特征,原来她是港岛方家的嫡系。
看到林小七瞳孔的琥珀色,不禁让我想到郭俩男,她在激动和生气时,眼瞳和小七一样,难道郭氏一族也是港岛方家的后人。
林小七突然将发簪插入墙缝,檀木簪头突然弹开,露出里面微型磁石。
“我家房子的承重柱是空心铸铁。”她的指甲在墙砖上划出星芒轨迹,“让水银骰子滚到东南角...”
";砰!";暗门突然轰然炸裂。
于文杰举着伞尖滴血的朱雀伞挡在我们对面,身后十几个伞阵成员呈雁翅排开。
杜文诚的轮椅碾过荷官的尸体,翡翠烟枪指向林小七:“方家当年留了种?真是意外之喜。”
我猛将骰子抛向空中。
瘦子手中的铜钱凌空而射,骰子化作流星撞向承重柱。
林小七的磁石同时掷出,暗室里突然爆开蓝白色的电弧。
暗室的重柱发出哀鸣。
“退!”我扯着瘦子滚向神龛,供桌上的关公像被伞骨拦腰截断。
关公的青铜头颅砸在地上滚动,传来叮叮当当的响声。
杜文诚的轮椅被气浪掀翻,朱雀伞阵在塌陷的地板中乱作一团。
我急忙拽着林小七从暗室冲出来,最后看见的画面是于文杰被伞骨刺穿右眼。
暴雨在塌陷的房顶上方形成漩涡,仿佛方家冤魂在云端掷骰子。
曹小泉的声音突然传来:“快,到这边来。”
长街的那边传来熟悉的古琴声,《十面埋伏》的弦音里混着轮椅轴承的摩擦声。
杜文诚染血的长衫从暴雨中浮现,他折断的右腿露出森白钢钉。
“方家设的局,”他吐着血沫大笑,“还是要方家人来破。”
林小七的簪子突然弹出三寸刀锋,上面淬着的幽蓝与她锁骨胎记相映生辉。
当琴声拔到最高时,我听见林小七咬着牙:“杜文诚给我等着……”
暗室中出来,雨一刻也没有停,而且越来越大,仿佛要将整个城市淹没。
我拔出西瓜刀插入旁边的槐树,树皮簌簌地落进雨水里,“赌坊的规矩,祸不及荷官。杜文诚你坏了赌场十三规。”
槐树的枝条在雨中摇曳,青瓦在雷鸣中震颤。
瘦子突然按住我握刀的手,他掌心的铜钱烫得惊人。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雨中一群影子撑着长伞向“九天棋牌室”走来。
突然,一道闪电而过,我才看清是郭俩男。
她的长发在雨中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上,她的眼神冷冽如刀,手中的长伞微微倾斜,伞尖滴落的雨水与地面的血水混在一起。
她的二哥郭胜男的面孔毫无表情,手中的伞稳稳地撑在头顶,仿佛这场暴雨与他无关。
“杜文诚,你不仅坏了规矩,而且港岛方家的仇,今天你也该还啦。”郭胜男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格外清晰,他的目光扫过,最终定格在杜文诚那张染血的脸上。
杜文诚的轮椅在泥泞的地面上微微晃动,他的右腿依旧露出森白的钢钉,血迹顺着裤管滴落。
他咧开嘴,露出一抹狰狞的笑:“规矩?在江都,谁拳头大,谁就是规矩。”
郭胜男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抬了抬手,身后的十人立刻散开,将杜文诚和他的伞阵成员团团围住。
雨点砸在他们的黑色雨衣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林小七站在我身旁,手中的簪子依旧闪烁着幽蓝的光芒。
她的眼神中透着一丝复杂的情绪,仿佛在回忆什么。
瘦子则紧紧握着那枚铜钱,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杜文诚,三年前港岛那场赌局,你出千害死方家满门,今天该还债了。”郭胜男的声音冰冷,手中的长伞突然一转,伞尖直指杜文诚。
杜文诚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的眼神变得阴鸷:“方家的余孽,果然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了。可惜,你们今天都得死在这里。”
话音未落,他的轮椅突然发出一阵机械的轰鸣声,椅背弹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暗器。
与此同时,伞阵成员纷纷举起手中的伞,伞面瞬间展开,露出锋利的刀刃。
“小心!”我猛地推开林小七,一根伞骨擦着我的肩膀飞过,钉入身后的槐树。
瘦子则迅速掷出手中的铜钱,铜钱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精准地击中了杜文诚轮椅上的暗器发射装置。
“砰!”暗器在空中炸开,火花四溅。
郭胜男的身影如鬼魅般闪到杜文诚面前,手中的伞尖直刺他的咽喉。
杜文诚的反应极快,轮椅猛地后退,同时甩出一把翡翠烟枪,烟枪中喷出一股浓烟,瞬间遮蔽了视线。
“退!”我拉着林小七迅速后退,瘦子则紧随其后。
浓烟中传来金属碰撞的声音,显然是郭胜男与杜文诚交手了。
雨越下越大,雷声滚滚,仿佛天地都在为这场厮杀助威。
郭胜男的身影在雨中若隐若现,他的长伞如一把利剑,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片血花。
“杜文诚,你逃不掉的!”郭胜男的声音在雨中回荡。
杜文诚的笑声从浓烟中传来:“逃?我杜文诚从来不需要逃!”
突然,浓烟中传来一声巨响,杜文诚的轮椅猛地冲出烟雾,他的手中多了一把奇形怪状的武器,像是伞骨与刀刃的结合体。
他的眼神疯狂,嘴角挂着血迹,显然在刚才的交手中受了伤。
“方家的余孽,今天就让你们全都陪葬!”杜文诚的声音嘶哑,手中的武器猛地挥出,带起一片寒光。
郭胜男的身影如闪电般迎上,两人的武器在空中碰撞,火花四溅。
此时,章峻伯迅速绕到杜文诚身后,军刺直刺他的后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杜文诚的轮椅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机械声,椅背弹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暗器。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狞笑:“去死吧!”
“小心!”我猛地扑向郭俩男,将她推开。
暗器如雨点般射来,我感觉到我的肩膀一阵剧痛,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衫。
郭俩男的眼神闪过一丝柔情
,她迅速起身扑在我的身上。
曹小泉猛然一跃,撑开的长伞一挥,将剩余的暗器一一击落。
杜文诚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的轮椅突然失控,猛地向后滑去。
郭胜男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他身后,手中的伞尖直刺他的后心。
“结束了。”郭胜男的声音冰冷。
杜文诚的瞳孔猛然收缩,他想要挣扎,却已经来不及了。
伞尖穿透了他的胸膛,鲜血喷涌而出。
他的身体猛地一颤,手中的武器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方家……的债……还清了……”杜文诚的声音微弱,最终彻底消失。
雨依旧在下,仿佛要将所有的血腥冲刷干净。
林小七站在雨中,长伞微微倾斜,她的眼神中透着一丝释然。
郭俩男一手撑伞,一手扶起我:“你没事吧?”她的声音多了一丝关切。
我捂着肩膀的伤口,勉强笑了笑:“没事,死不了。”
林小七则紧紧握着手中的簪子,眼神复杂地看着杜文诚的尸体。
瘦子则默默捡起那枚铜钱,握在掌心。
“进去吧,外面还下着雨呢。”林小七的声音在雨中响起。
我们跟在她身后,踩着泥泞的地面,走在雨幕里。
棋牌室在暴雨中渐渐被淹没,仿佛一切从未发生过。
院子里的几株老槐树,枝叶繁茂,遮住了大部分雨水。
“应该没事了吗?”我警惕地问道。
章峻伯点了点头:“于文杰不是还活着。”
林小七沉默片刻,似乎在努力回忆。
瘦子则坐在角落,默默擦拭着手中的铜钱。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郭俩男问道。
我走到窗前,望着外面的雨幕:“杜文诚死了,但他的势力还在,尤其是于文杰。也不知道蓝天调查得怎么样?”
“调查?”林小七皱了皱眉,“什么时候的事情?”
曹小泉走过来:“在于文杰闹事的那晚。”
林小七突然开口:“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郭胜男点头:“好了,不聊这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