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赢姓宗室看着外面的足足两万人。
其中宗峥重的内宫警卫,还剩约莫九千人。
而他身后跟着的南楚十皇子景由厚,带来的兵足足还有一万五千多!
一长老当即站出来大声呵斥:“宗太保,你还是华秦人吗!你宗家世世代代在华秦生存,这里是你的祖根啊!你竟然勾结外邦,引他国兵马踏入我们华秦皇宫!”
“你卖国求荣,丧尽天良!”
无数人看宗太保的目光尽是憎恶、鄙夷。
可宗峥重高坐骏马之上,一袭武将铠甲老当益壮,威风凛凛。
“闭嘴!我做出这一切,还不是被你们赢姓所逼!“
“我宗家世世代代为华秦抛头颅、洒热血,换来的是什么?”
“是要架空我宗家所有的权利,让我沦为一个武夫!是要将我宗家打压、直至赶尽杀绝!”
宗太保说着,满腔腾起愤懑。
“要怪,你们就怪她!”
他手中锋利的长矛一指,哗得一声指向大殿之中的陈玉皎。
他看陈玉皎的目光近乎喷火:“是她这个妖女、佞臣,蛊惑君心,乱改朝政!欺压良臣!
我宗家祖祖辈辈马革裹尸,鞠躬尽瘁,想要一个太保职位有错吗?用无数条生命换来的荣华富贵,有错吗!
难道要我愚昧的接受你们赢姓的打压,君要我死,我就得死?”
他宗家又不是智障、傻子!
要为朝廷卖命,前提是朝廷值得!
所有现场人看陈玉皎的目光,都渐渐变得憎恶。
的确,是陈玉皎入朝堂后,一切开始了巨变,是她搅得整个朝堂鸡犬不宁!
宗太保双目喷火,冷声命令:“来人!先杀佞女,用她祭旗!”
只是他们的弩箭手刚准备,夏公公忽然从后殿跑出来,大声道:
“宗太保!您误会陈客卿了!你误会君上了啊!”
他冒着那么多的刀剑杀意,手捧两卷竹简上前,将其呈给宗太保。
宗太保接过一看,脸色倏然巨变。
其中一卷,是昨夜宗肃入宫禀告情势离开后,大殿只剩下两人时,赢厉问陈玉皎:
“宗肃,宗家,陈客卿认为该如何定罪?”
陈玉皎当时在竹简上庄重地落下一个个字,所书的内容正是:
“国尉宗肃,虽生于世家,却不染世家权贵之恶习。
年幼目睹亲父死亡,未怪罪陈家,可见其明辨是非。
得知亲祖父叛变,马不停蹄入宫如实详禀,可见其大义灭亲,赤胆忠心!
乱世之中,如此正直无私、忠诚不渝,难能可贵!
客卿陈玉皎力荐、宗肃非但无罪,反立大功!应擢升为太尉!”
虽宗肃现在就是国尉,可国尉主管的是华秦国内的一些军事、官职任免等,地位在太师、太傅、太保之下。
若遇到天下大事,话语权极低。
如今改革后的太尉,主管一切军事军政,位列三公,与太师、丞相平起平坐。
这墨迹,并不是临时伪造,的确是昨夜就已写好!
陈玉皎,那个他以为的佞女,竟然私底下反而举荐他宗家的人?
而另一份竹简更为隆重,竟是赢帝昨夜半夜拟好的圣旨,的确要册封宗肃为太尉!就差盖下玉玺!
赢厉,他以为的昏君,暴君,狼心狗肺、过河拆桥者,竟然也要重用他宗家之人宗肃?
赢厉,从未想过打压宗家?
陈玉皎一直立在那大殿之中,一袭青色斗篷如同山中劲竹,即便风吹霜打,亦有其坚韧之感。
她直视宗太保,清冷浅笑,“宗太保口口声声自诩良臣,良臣是每次帝王在安排官职时,想法设法塞入自己党派之人,欺压他人?
良臣是从不曾体谅帝王之用心,恶意恶化君心,处处与帝王作对?
良臣是自己稍有不如意,就通敌叛国、屠杀华秦同胞?”
一字一句质问,铿锵有力。
整个秦宫的确处处遍布赢姓人、乃至一些皇宫警卫的尸体,那些,全死于宗峥重之手!
陈玉皎笔直而立,言:“君上想要打压的,从不是宗室或世家,而是每一个心怀有异者!
真正昏庸昏聩之人,到底是谁?”
她那清冷坚凌的目光从一众人身上扫过。
那一刻,宗太保只觉得胸腔被阵阵抨击,那话如雷贯耳,击人心魄。
真正昏庸昏聩之人,到底是谁……
是陈玉皎吗……是赢帝吗……
不、是他们自己!
先前还威风凛凛的宗峥重从马上翻身下马,“咚”的一声跪在大雨之中,跪在龙台殿前:
“老臣知错!老臣罪该万死!”
他险些毁了宗家,毁了自己嫡孙宗肃的所有前程!
全场众人看着下跪的宗太保,个个心里骇然。
就这……这就结束了?
陈玉皎的几句话,就让这个造反的宗太保,自动下跪请罪?
陈玉皎,似乎的确不是他们心目中的佞女……
可——
宗峥重让所有人退兵之时、
忽然、
在他们后方的景由厚却是冷冷一笑,一个眼神。
顿时!
“嚓!嚓!嚓!”
万箭齐发,无数利箭射穿了宗太保所带的警卫之咽喉。
无数华秦将士,毫无预防地倒在血泊之中!
这是南楚之人、开始了真正的屠杀!
宗太保回头看着那一幕,瞳孔瞬间巨变,“十皇子……你!”
当时他会找景由厚,就是因为十皇子景由厚纨绔不堪,极好掌握。
但谁也不知道……景由厚,又岂是那么简单呢?
景由厚肥壮的身躯高坐马上,居高临下看着众人,大笑:“如此一出精彩大戏,你们华秦主动邀请我踏平皇宫,我怎么能错过?”
所以……当时宗太保邀约景由厚谈,景由厚一直表现出来的爱美人、纨绔、无能,全都是装的!
待宗太保离开后,他也开始了一场紧密的部署!
此局大棋,有无数的螳螂,也有无数黄雀。
可到底……谁才是真正的黄雀?
宗太保看着景由厚的兵变,当即站起身,愤怒地盯着他:
“景由厚,你欺骗于我!
乃至你以纨绔好色的名讳游玩于六国,全都是你的假象!
你如此做,趁机欺我华秦,就不怕南楚沦为天下众矢之的、引天下人讨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