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外面天光放亮。
周敞头痛欲裂睁开了眼睛,立刻就是一惊,没想到窗外天光已经大亮。
一个翻身坐起身来,脑袋是又痛又晕。
昨晚怎地就那么睡过去了?
火烧火燎的喉咙也抵挡不住自责,身边元亓闭着眼睛还在沉睡,倒是呼吸平稳了许多,面色也安稳不少。
可是身为奕王怎么就这样在人家身边睡了一晚,本来半夜该时不时醒过来观察瘦猴的情况才对。
想到瘦猴,顾不上痛疼眩晕,周敞赶紧蹑手蹑脚下了床,溜出元亓的屋子。
一出门,迎面就碰上陶大娘带着女儿正在打扫做饭。
二人见周敞从元亓的屋子出来也无诧异,憨厚笑着打招呼。
反是周敞心中尴尬打个招呼:“啊,早啊……陶老他们呢?”
陶大娘回答:“我家那口天没亮就让陶大跟大柱去了镇上,顺着便还得去一趟村里祠堂瞧一瞧。”
周敞知道大柱就是陶家二位的儿子,看来已经去请大夫,心中惦记着瘦猴,也不知还能说什么,就钻回了瘦猴的房间。
瘦猴还维持着昨晚平躺的姿势,没有醒过来的迹象,且身体热度还是不退。
现在没医没药,周敞只好又给瘦猴喂了些水,剩下的只能靠瘦猴自己挺过去。
给瘦猴喂了水之后,周敞才将剩下的半壶凉水“咕咚咕咚”灌下去解渴。
半壶凉水下肚,头晕似乎得到了缓解,但全身席卷而来的酸痛疲乏却分外明晰。
周敞这才意识到她有可能也是发烧了,刚要撑着起身出去向陶家再要一壶水,陶大娘就从外面敲了敲门:“周公子,吃饭了。”
这个时候没有药,发烧喝水就是最好的药。
周敞强撑着起身开门,一股饭香又扑面而来。
是了,喝水,还要吃饭,保存体力才能照顾他们二人。
想到这里,周敞强打精神,将水壶递给陶大娘:“大娘,麻烦您,一会儿再给添壶水。”
陶大娘一拍大腿:“哎呦,周公子对不住,我怎么就忘了,昨晚就该给换上一壶的。”
“不妨、不妨……”昨天那般情况,能够得到陶老一家的救助,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这时陶老也从村中祠堂回来,于是周敞就跟陶老一家吃了早饭,顺便再了解一下陶家村的情况。
陶家村算得上是越北一带,东海边上,最偏僻的渔村。
距离陶家村最近的市镇是临海镇,然后是临东城,再往北则就到了越北通往麦州的边关,现在那里还敌我不明,划在战区。
周敞没有告知陶老真实身份,主要是不知道是谁在背后追杀奕王,一旦暴露,以现在的情况,身边只有两个病号却一个护卫也没有,恐怕就等于自送人头。
想到护卫,就又想起高远,也不知道现在高远跟柳娥怎么样了?
高远虽然有武功又力大无穷,但毕竟只有一条手臂,且不知他水性如何。
前晚最后一眼瞧见高远的时候,他不但受了伤还落了水,还要去救柳娥,真不知是否能够也如他们这般幸运。
然而,她现在除了担心也根本没有能力顾及,一碗粥吃下肚胃里又不舒服。
看来是真的病了,周敞知道自己这个时候最好就是休息,但就又想到一事,问陶老:“那黑衣水匪的尸体怎么处理了?”
陶老道:“刚才我去就是为着这个,村里商量着出个车,明日一早送去乡里,现在还是只能先放在村口祠堂前的空地上。”
“哦……乡里会否有人下来调查此事?”周敞现在再经不起折腾,有些事情就得问清楚。
陶老摇摇头,神情不大确定:“不好说啊……还没出正月,衙门照理是不办公的,就算是办公也得等他们将尸体再送去镇上府衙,等府衙什么时候想起来或许才能问上一句。”
“那就是没什么希望了。”周敞反而稍加安心。
这个时候没人过来问,就是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不过同时也有一个问题,就是他们人生地不熟,这个时候就不知道能向谁求助才可靠。
说着话,陶老就也发现周敞脸色不好:“周公子,你是不是也不舒服,既然吃了早饭,不若就回去休息,一会儿若是公子的随行醒来,我已经让老婆子准备了米汤,可以给他们喝下去,应该也是管用的。”
“好、好……”周敞昨夜一宿反复折腾,又噩梦不断,本也不逞强,就不再推辞。
但临回屋前又不忘拜托陶大娘,若是元亓先醒了就帮忙给她先吃些米汤稀粥。
之后周敞先回了瘦猴的屋子,又将蛤骨粉冲了当药,给瘦猴喂下去些,这才在另一头炕上躺下。
刚吃了饭,胃不舒服,疲乏至极一时却又睡不着,脑袋里杂念纷飞,一会儿担心高远和柳娥,一会儿又担心官船被烧,上面可是十万石的粮食加上药材,越北前线的将士又该怎么办?
还有那些刺杀奕王的人,绝不像是普通水匪,能够组织起这么大规模袭击的人也绝非等闲之辈,倒像是勾结官府后的所为。
本来该想办法求救,可这个时候万不能轻易求错了人,尤其是官府中人,一不小心反而暴露……
周敞思来想去,又盼着元亓和瘦猴能够挺到大夫到来,好歹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日头偏西,该是大半天睡了过去。
周敞自我感觉了一下,头不那么疼了,但身体还是酸痛,起身从水壶里倒了水给自己灌下,然后又倒了碗水给瘦猴慢慢喂下去。
瘦猴喝水的时候迷迷糊糊哼了几声,但是始终没醒。
只要还能出声,周敞就全当是好迹象。
照顾完瘦猴,又想起元亓,周敞就又出屋往隔壁元亓屋里去。
元亓的屋子此时敞开着门,一进去陶大娘和女儿也都在房里。
周敞先是惊喜,元亓竟然能够已经坐起来,并且正同母女儿人说话。
一见周敞进来反而吓了一大跳,好像全然不记得昨晚的事情:“你、你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