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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幽深寂静且散发着丝丝阴森气息的庭院里,

“你们来我家,和我娘攀交情,到底是想干什么?”方多病怒目圆睁,眉头紧蹙得仿佛能夹碎石头。

那向来俊朗的面庞此刻因愤怒和满心的疑惑而显得有些狰狞扭曲,他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指关节都因用力而泛出惨白,身体也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仿佛一只被激怒随时准备扑向猎物的小狮子,怒声斥责道。

此刻,院子角落里的几株枯树枝在阴冷的寒风中哆哆嗦嗦地颤抖着,越发增添了几分萧索和诡异的氛围。

“并没有,真的只是在路上恰巧碰见了离儿。”李莲花赶忙解释,声音急切中带着一丝慌张。然而这巧合确实太过凑巧,就连他自己都觉得难以令人全然信服。

李莲花一脸无奈,眉头紧锁,他那深邃的眼眸中此刻透着浓浓的焦虑与不安。平日总是云淡风轻、波澜不惊的脸上此刻也多了几分前所未有的凝重,斑驳的树影在他脸上摇曳晃动,让他那本就清瘦的面容更显憔悴和疲态。

“我确实利用了你,那也是想要进府衙找些东西,至于你娘亲,我们一起遇到的,并非提前得知。”苏苏皱着眉头,经过反复思量,觉得还是坦诚相告为好。

他们之间的关系本就微妙,此刻若再增添事端,或许嫌隙真的会愈发加深,到那时可就难以挽回了。此时,几只乌鸦从头顶嘎嘎飞过,发出一阵令人心烦意乱、毛骨悚然的叫声。

方多病沉默不语,目光定定地看着这两人许久,那眼神仿佛要把他们的灵魂看穿。他那明亮的双眸中闪烁着倔强和聪慧的光芒。尽管年纪不大,但心智却颇为成熟。

这些时日,他在这光线略显昏暗的房间里反复琢磨了许久。

“之前诸多谣言纷纷传来,矛头都直指李相夷,不排除有人知晓了李相夷还活在人世。所以这么多对其不利的证据接二连三地出现,实在过于巧合。这背后究竟藏着什么阴谋?”他的内心充满了纠结和矛盾,一方面对这两人抱有一丝信任,另一方面又担心被蒙在鼓里,受了欺骗。

“我相信你们。”方多病语气沉重,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但是你们也别把我当做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我不是懦夫,也不是承受不住真相的人,你们把事情和盘托出,我自会分析判断决断。我希望你们不要瞒着我和欺骗我。”方多病言辞恳切,语气坚决,那坚定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迷雾,直直地刺向他们的心底。此时,一阵凉飕飕的风疾速拂过,无情地刮起地上凌乱的落叶。

“方小宝,有些事情,真的是身不由己。”李莲花沉默了许久,嘴唇紧抿,最终还是决定不将实情告知方多病。身旁的花丛在风中凌乱地摇曳,李莲花那挺拔的身姿此刻却显得有些落寞和孤单。

他心中有着诸多顾虑,一方面不想让方多病陷入未知的危险,另一方面又不知如何开口才能避免更多的麻烦。

方多病看到李莲花的态度,眼神中难掩失望之色,他缓缓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转身便要离开。

“等等。你们看那里。”苏苏急忙出声,声音里透着一丝紧张。这时,天空中乌云如墨般渐渐聚拢,沉沉地压下来,令人感到无比压抑和憋闷。

苏苏伸手指向湖边那残破不堪的门匾,上面赫然写着“白水院”三个大字。

“白水为泉,难道是黄泉府?”方多病目光一凝,心中的疑惑更甚。周围阴冷的气息似乎又浓重了几分,他咬了咬嘴唇,倔强的表情显示出他一定要弄清楚真相的决心。

李莲花和方多病也顺着苏苏指的方向看到了那个牌匾。

“难道我娘买的院子就是黄泉府?如果真是这样,如他们所说,死的人就是连泉,可是黄泉府主武功高强,不可能会被他妻子和情夫杀害,这里面一定有蹊跷之处。”方多病心思急转,很快也想到了“黄泉”二字。

此刻,周围的风声犹如低沉的呜咽,令人头皮发麻,方多病却毫不畏惧,反而更加坚定地想要深入探寻真相,哪怕前方是龙潭虎穴。

“还记得在府衙的时候,那些官兵说的阎王娶亲嘛。”苏苏适时提示道。

“你们怀疑和连泉有关?”方多病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

“没错,不如合作吧。”苏苏抬起手放到方多病的面前,伸出象征友谊之手。

方多病眼神快速转动,脑海中思绪万千,思索一番后,伸手紧紧握了上去。他那坚决的神情表明,不管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他都不会退缩。

“好呀,不过李莲花可不必如此!”方多病面色阴沉,眉头紧皱,嘴唇紧抿,话语冰冷而出。

此时一轮冷月高悬,清辉洒在他那紧绷的脸上,一双眼睛透着决然,一只手紧紧攥住苏苏的纤手,另一只手宛若疾电般飞速,瞬间点住苏苏身上的穴道。

苏苏花容失色,瞪大了眼睛,眼神中满是惊恐,惊声高呼:“方多病,你为何这般?我全然未有防备呀!”就这般毫无预兆,她娇俏的身躯瞬间定住,脸上满是慌乱和不解,嘴巴微张,呼吸也急促起来。

周遭的空气仿佛瞬间凝结,屋内烛火飘忽不定,昏黄的光线致使墙壁上的阴影摇曳生姿。苏苏那明艳动人的面庞在光影交杂中满是惊惶与失措,嘴唇微微颤抖着。

而李莲花恰好站在苏苏身后,视线遭遮挡,丝毫未觉方多病的举动。

待到李莲花有所察觉,苏苏已然穴道被封。

“方多病,你究竟所为何事!”李莲花怒目圆睁,双眼好似要喷出火来,怒声斥责,声音中盈满惊诧与愤懑,脸涨得通红,额头上的青筋都突了起来。

李莲花怒容满面,急切地跨步上前,焦急地说道:“速速放开苏苏,你这小子怎如此冒失!”言罢便欲为苏苏解穴,却被方多病阻拦。

方多病高声叫嚷,五官都有些扭曲:“李莲花,你莫要多管!我此番作为自有我的道理!”他双目圆瞪,猛力拽着李莲花的胳膊,粗暴地将其拖至门口。

门外,黯淡的月色如薄纱般轻柔倾洒,院中的老树在寒风中发出呜咽般的声响。他大声喊道:“我此举,自然是让你去见两个人。”

语毕,方多病猛地推开大门,毫不留情地将李莲花推了出去。

李莲花被这股强劲的推力弄得一个踉跄,险些扑倒在地,他一脸惊愕和愤怒,眉头紧锁,咬牙切齿。

李莲花勉强站稳身子,愤怒咆哮:“方多病,你切莫胡来!苏苏若是有个好歹,我定不会轻饶你!”

好不容易站稳后,抬眼便见石水和云彼丘二人正矗立在他对面。

“在城门见到你们之时,我便已告知了百川院。”方多病站在门内,目光决然地望向李莲花,表情十分坚定,嘴角微微下沉。

李莲花转身,双目直直地凝视方多病,郑重说道:“我并非与你戏言。方多病,你如此行事定会铸成大错!苏苏还在屋内,你怎能如此待她!”

回应李莲花的却是“砰”的一声巨响,大门重重闭合。

李莲花无奈,只能被两人捆绑着带走,他不停地挣扎着,嘴里还在咒骂着方多病,脸色铁青。夜越发深了,草丛里传来不知名虫子的低鸣。

夜色中,冷风呼啸,吹得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为这混乱的局面哀怨低鸣。

方多病转身行至被关在房内的苏苏身畔,只见她安静地躺在床上,犹如陷入沉睡,双目紧闭,眉头微微蹙着,脸色苍白。

屋内弥漫着一股沉重压抑的气息,角落里的屏风上绣着的花鸟仿佛也在悲叹。

“我把李莲花交给石水和云彼丘了。”方多病沉默良久,缓缓低语,脸上满是复杂的神情,眼神中透着纠结。

然而,苏苏依旧毫无动静,甚至连睫毛都未曾颤动分毫。

“你难道不气恼?我点了你的穴,阻止你去救李莲花。”方多病满心狐疑,眼神中透着不解,看着缄默不语的苏苏,心中满腹疑惑,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方多病接着说道:“苏苏,你快些给我回应呀,莫要吓我!”

他伸手轻轻推了推苏苏的肩膀,脸上满是焦急和担忧,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可苏苏仍旧毫不动弹,方多病这时陡然察觉不妙,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嘴唇微微颤抖。

又焦急地呼喊数声:“苏苏……苏苏你究竟怎么了?”

方多病一脸仓惶,声音颤抖着道:“苏苏,你千万不能有事,快醒醒啊!”

方多病见苏苏无论怎样呼喊都毫无反应,她的呼吸微弱得几近于无,仿佛下一刻就要停歇,惊得他心都要从胸腔蹦出,眼睛里满是恐惧,双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朝着门外惊慌失措地大喊:“来人,快来人啊!”

未几,何晓兰被侍女匆匆唤来。

“小宝,怎么回事,究竟出了何事?”何晓兰心急如焚地走进来,脸上满是紧张,眼睛里满是关切。

方多病带着哭腔道:“娘,您快瞧瞧,苏苏……苏苏她任我如何呼喊都不醒,我只是封了她几处穴道,且都已经解开了,可她依旧昏迷不醒,这可如何是好啊。”

方多病仿佛抓住救命稻草,匆忙站起身拉他娘过来,眼神中充满了期盼,眼神中满是哀求。

因蹲的时间过久,起身时脚下还踉跄了一下。

何晓兰神色匆匆,脚下如同生了风一般,连忙三步并作两步,飞速急切地走到床边。她的面容紧绷着,眉头深锁,满是紧张与焦虑之色。

她缓缓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探了探苏苏的呼吸。只见苏苏的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仿若游丝一般,但好歹还是存在的,何晓兰一直高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松了那么极细微的一小分,可那担忧的神色却依然牢牢地挂在她的脸上。

随后,她轻轻抬起右手,神色严肃而又郑重,目光专注且小心翼翼地去探苏苏的脉象。

何晓兰虽并非是精通医术的行家高手,但方多病小时候身子骨过于孱弱多病,为了能够给予他更贴心、更周到的照料,她硬着头皮,在医理方面还是下了苦功,积累了些许医理知识。

何晓兰此时全神贯注,双眸紧紧凝视着苏苏的手腕,仔细把了半天脉象。然而,她的眉头却不但没有舒展,反而越皱越紧,眼神中也逐渐充满了疑惑和不确定。

接着,她动作轻柔得如同微风拂柳一般,把苏苏的衣袖又往旁边轻轻移开了些许,打算更为谨慎仔细地再次诊诊脉象,以期望能探出一丝端倪。

“娘。” 谁知她还未来得及仔细感应脉象的细微变化,方多病便突然发出了一个饱含震惊的喊声。这喊声好似一道惊雷,在这静谧得连针掉落都仿佛能听见声响的屋内显得格外突兀和响亮。

吓得何晓兰浑身猛地一抖,如同遭受电击一般,原本稳稳搭在苏苏手腕上的手也跟着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原本专注感知的脉象瞬间偏移了几分。

“怎么了,怎么了。”何晓兰也被吓得心脏如被重锤猛击,猛地一跳,赶忙收回手,语气急促而慌乱地问道。她一边急切地说着,一边迅速顺着方多病那满是惊诧的目光看去,心中亦是涌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方多病满脸焦急,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手上的动作慌乱而急切,仿佛在拼命寻找着什么。

他连忙把苏苏手腕处的衣袖全部掀开,露出那肌肤上面一道道触目惊心的划痕。有的划痕已经淡去,只留下浅浅的痕迹,如同岁月的轻痕;有的还结着暗红的血痂,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痛苦。这些密密麻麻的数道痕迹交错在那原本雪白娇嫩的肌肤上,显得无比狰狞可怕,令人不忍直视。

“这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这么多划痕,是谁?这分明是取血的样子。”方多病的声音中满是难过与愤怒,那声音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带着深深的压抑和痛苦。他双眼瞪得浑圆,目光中透着深深的心疼与无尽的不解。

他的思绪瞬间回到了离开的那段日子,心中不停地追问着:究竟在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苏苏身上会出现这么多令人心痛不已的伤痕?到底是谁如此残忍地对待她?

“小宝,有没有可能是苏苏自己做的。”何晓兰此刻也看到了这些伤痕,神情严肃到了极点,目光紧盯着那些痕迹,仔细分析着说道。她的声音略显低沉,带着一丝凝重,“看这下手的力道和划痕的角度,应该不是外人强行所为,极有可能是她自己出于某些我们不知的缘由对自己下的手。”

“她自己,她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方多病眉头紧紧拧成了一个死结,那拧在一起的纹路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他满脸都是困惑和难以置信,声音也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分,如同怒吼一般,“这绝不可能!苏苏怎么会这样对待自己,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娘,您再仔细看看!”

“小宝,你先别太过担心。”何晓兰轻叹了一口气,伸手轻轻拍了拍方多病的肩膀,试图安抚他那激动的情绪,“苏苏应该只是陷入了昏睡,这或许像是身体自发产生的一种保护机制。等她睡够了,养足了精神,应该就会苏醒过来。这期间你就在旁边好好守着,如果有任何情况都要及时跟我说。” 何晓兰根本探不出苏苏昏睡的确切原因,无奈之下,只能先做些简单的处理,然后满心期盼着等人醒来再说。

“何晓兰特意郑重且严肃地交代方多病,眼神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她心里已经做好了打算,等会要写封信问问萧瑟,这孩子的身体到底是怎么个情况,萧瑟一向对苏苏的身体状况极为挂心,怎么能让她在外漂泊这么久,还遭遇这等磨难。

方多病在屋内来回踱步,活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焦躁不安,坐立难安。他的一双眼睛频繁而急切地投向床上安静昏睡的苏苏,那目光里满是忧虑,内心更是忐忑难安,犹如揣了一只活蹦乱跳的兔子。

所以,当苏苏哪怕只是稍有一丝极其轻微的动静时,方多病那时刻紧绷着的敏感神经立刻便敏锐地捕捉到了。

他宛如离弦之箭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猛地冲到了苏苏的床边,接着迫不及待地俯身趴在床沿,那眼神中充斥着无尽的关切与急切,声音轻柔得仿佛生怕惊扰了她,轻声问道:“苏苏……你没事吧?”

苏苏缓缓地睁开了那双美丽却带着深深疲倦的双眸。她望着面前这个满脸写满了担心和焦急、五官都几乎要皱成一团的方多病,心中清楚得不能再清楚,自己这突如其来的昏迷定然把眼前方小宝吓得不轻:“没事,只是最近太过劳累了,吓着你了吧。别担忧,我好好睡一觉,精力就能恢复过来。”

苏苏用轻柔得仿佛能被风吹散的声音请求方多病将自己扶起来。看着方多病那依旧眉头紧锁、满是担忧且无法放下心来的神情,她再次轻声说道:“真的没事。”

“你又开始骗我。”方多病不满地撇了撇嘴,眉头紧紧皱起,那模样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他情绪激动,大声地说道:“苏苏,你别再瞒着我了!这怎么可能是没事的样子?你瞧瞧你这憔悴的面容,我这心啊,疼得要命!你向来是那么坚强,在任何人面前都从不露出半分软弱的姿态,可这次到底是怎么了?苏苏,求求你,就不能跟我说实话吗?”

“你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不肯说出来?我……我全都看见了。”方多病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了苏苏的胳膊上,声音微微颤抖,仿佛风中的落叶,“苏苏,你胳膊上这些触目惊心的割痕,到底是怎么来的?我绝不相信这是无缘无故出现的。”

苏苏顺着方多病的目光,也看向了自己的手臂,她的手不自觉地遮盖上去,神色瞬间变得有些慌乱,嘴唇轻启:“方小宝……”

“你别支支吾吾的!”方多病的声音又提高了几分,喉咙里仿佛燃着一团怒火,“你如果还没有想好怎么跟我解释这段原委,那我可以耐心等你想好了再说。可你别以为这样就能轻易地把我糊弄过去,我告诉你,我不会轻易放弃的,一定要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等我想好了再向你坦白吧。你也不愿意我随口编个谎话来骗你,不是吗?”苏苏避开方多病那灼热得仿佛能将她看穿的目光,语气中带着一丝哀求,企图暂时躲开方多病这紧追不舍、不肯罢休的盘问。

屋外,阳光炽热得好似能把大地烤焦,恼人的蝉鸣此起彼伏,一浪接着一浪,滚滚的热浪翻涌着,令人愈发心烦意乱。

何晓兰急匆匆地走了过来,那紧蹙的眉头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密密麻麻,不断地滚落下来。她心急如焚地想着:“这俩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真是不让人省心,苏苏那单薄的身子骨,怎么经得起这般折腾,方多病这混小子,也不知道多照顾着点人家。”随后,一脸关切地问道:“苏苏这孩子醒了呀,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说着,双手不自觉地在身前交握,脚下的步伐也显得有些凌乱,差点被门槛绊倒。

屋内,苏苏刚想急切起身,却被方多病猛地用力按住了。方多病眉头紧皱,那双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一般,着急地大声说道:“别动!”

何晓兰赶忙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上前,伸出手轻拍了拍苏苏的肩膀,温柔地说道:“孩子,别动别动哟,安安心心地好好歇着!”

此时,屋内闷热得如同蒸笼一般,空气仿佛也因为何晓兰的焦急而变得愈发凝重。她寻思着:“这苏苏要是有个什么好歹,我可怎么向她家里人交代哟。”

苏苏带着些许虚弱,苍白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有气无力地说道:“伯母,惊扰您啦,我是突然心疾犯了,因为没来得及吃药就晕过去了,不过睡这一觉已经好多了。”

“你这丫头呀,身子骨本来就单薄虚弱,还跟方小宝一样成天往外乱跑。今天被我碰上了,你就跟小宝乖乖地跟我回去。我呀,已经给萧瑟写信说你在我这儿了。”何晓兰边无奈地摇着头,边苦口婆心地说道。

那窗外的树枝在微风中无力地摇晃着,却丝毫无法驱散何晓兰心头深深的忧虑。她想着:“外面的世道这么乱,一定得赶紧把这俩孩子带回去,只有放在身边才放心。”

“不行啊,伯母,我还得去查案呢!”方多病着急地直跺脚,扯着嗓子嚷起来:“哎呀,现在这个节骨眼我可不能回去!”

苏苏着急地说道:“伯母,我知道您是为我们好,可这个案子真的万分重要,关系着很多无辜人的生死啊。若是不能将真相查出,会有更多的人遭殃的。”

“不行啥呀不行!你的搭档都被你给送走了,苏苏现在这样子也没法跟你一块儿出门,你就老老实实跟我回去。我跟你说,你闯荡江湖的瘾也该过够了吧!”何晓兰双手叉腰,怒目圆睁地瞪着方多病,声音也提高了八度说道。

此刻,远处传来几声闷雷,仿佛在为何晓兰的焦急愤怒应和。她心里又急又气地嘟囔着:“这方多病怎么就这么倔,油盐不进的,一点都不听话。”

“伯母,等把这事儿处理完,我一定跟您回去,只是还得多等几天呀。我得先把先生救出来。”苏苏赶忙又说道,双手紧紧拉了拉何晓兰的衣袖,眼神中满是诚恳与坚定。

方多病连连点头,如同小鸡啄米一般,应和道:“嗯嗯,就是这样。”可一想到李莲花是自己亲自送进去的,脸上不禁闪过一丝尴尬,随即停下了点头的动作,下意识地挠了挠后脑勺。

“对,等我把这个案子解决了再说。”方多病跟着苏苏一起试图说服何晓兰,双手还无意识地使劲搓着衣角,都快把衣服搓破了。

“哼,你俩别想糊弄我,我可没那么好打发!”何晓兰脸色一沉,严肃地说道,一只手还朝两人用力地挥了挥。这时,窗外忽然刮起一阵狂风,吹得窗户“哐当”作响,好似要被吹落一般。她心里愈发烦躁:“这俩孩子咋就这么不听话,真让人操碎了心,说破了嘴也不听。”

就在这时,离儿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怀里抱着一个木匣子,满脸疑惑,跑得气喘吁吁,断断续续地问道:“夫人,少爷,为啥咱们家门口有一匣子钱啊?”

说完便打开木盒,里面果然是串起来的几串铜板。那铜板在黯淡的光线下,散发着幽幽的冷光,仿佛带着某种不详的预兆。

苏苏和方多病瞬间如临大敌。

“阎王娶亲!”这四个字从方多病嘴里有力地蹦出,仿佛一道惊雷在屋内轰然炸响,震得人心头一颤。

方多病立刻进入戒备状态,手高高扬起,焦急地高声喊道:“府内所有侍卫,速速把守门口!所有女眷全部聚集在一起,不可落单!”他边说边在屋内来回急促地走动,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眼神中透着决然与紧张。

屋内瞬间涌入众多侍卫防守,院内也安排人十步一守。整个府邸顿时弥漫着紧张的气氛,如同即将迎来一场狂风暴雨。

何晓兰看着方多病这般一通紧张地命令下去,心中欣慰儿子长大了,懂得承担责任,但又觉得他有些小题大做,忍不住笑着说道:“儿子,你这也太紧张了,不过是个传言,哪能真有什么阎王娶亲。”说着,何晓兰伸手轻轻拍了下方多病的胳膊,试图让他放松一些。

方多病猛地转过身,一脸焦急地反驳道:“母亲,这可不是传言那么简单!此事凶险万分,一点都马虎不得。”他边说边用力地挥舞着手臂,像是要把自己内心的不安和紧迫都表达出来。

“伯母还是听小宝的安排吧,那个阎王有可能是黄泉府主,他武功深不可测,这些人在他眼里可能不堪一击。”苏苏也坐在大堂内,面色凝重,见何晓兰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着急地说道,“伯母,这事可千万不能掉以轻心啊。”

“好了小衍,怎么和小宝一样了,就算那些聘请的当地家丁不行,不是还有两个高手吗。”何晓兰慢悠悠地走回座位坐了过去,一边轻轻理了理裙摆,一边满不在乎地说道。

方多病赶忙凑到何晓兰身前,急切地说道:“母亲,那两个高手对付一般人还行,可面对黄泉府主,根本无济于事!”边说边双手在空中使劲地比划着,情绪十分激动。

“不是还有你和我吗。”何晓兰觉得他俩也不是吃素的,眼神中流露出自信,微笑着用手指点了点方多病的肩膀,轻松地说道,“咱母子俩还能怕了他不成?”

方多病哭笑不得地双手抱头,无奈地大声回应道:“母亲,就凭咱娘俩的功夫,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啊!”

“到时候我们母子俩联手,一起抓住这个假阎王,送他去见真阎王。”何晓兰豪气地站起身来,双手叉腰,神情激昂地大声说道。

方多病看着何晓兰手舞足蹈比划的样子,和对自己毫无保留的信任,忍不住露出了笑脸,缓缓说道:“母亲,您这想法也太简单了。”

“笑了笑了,小宝终于笑了。这一晚上都板着脸不开心的模样,都不帅气了。”何晓兰见自己儿子终于露出了笑脸,心里也像开了一朵花似的,乐开了怀,边说边慈爱地走上前,轻轻摸了摸方多病的头,“不管怎样,咱先防着总是没错的。”

此时,外面的风似乎刮得更急了,呼呼作响,吹得窗户“咯吱咯吱”不停地颤抖。

“娘去拿两床被子来,这干坐一整晚,娘实在是受不住了,苏苏的身体也吃不消这般折腾。”何晓兰满脸忧愁,那黯淡的眼神中透着深深的疲惫,在这清冷的月色下,对方多病低声说道。与此同时,她那双手不自觉地来回搓弄着衣角,那衣角都快被揉出褶皱来了。

方多病眉头紧紧皱起,犹如两道深深的沟壑,在这悄然吹拂的夜风中,心里急速思考着安排其他人去拿被子。

何晓兰赶忙不停地连连摆手,着急地说道:“别去麻烦其他人啦,还是专心看好那些年轻的丫鬟女子们为好。我这身子骨还算硬朗,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苏苏听到这话,立刻匆忙站起身来,语气坚决而有力地说道:“伯母,我跟您一起去。这样能快些回来,也免得让小宝一直忧心忡忡。”说完,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难以遮掩的浓浓忧虑,在这朦胧的星光下接着补充道,“这阎王娶亲向来挑选的都是年轻的女子,虽说这里戒备森严,可谁也说不准会不会对您不利。”

何晓兰稍稍思考了片刻,在这寂寥的氛围中随后点了点头说道:“好吧,那就一起去,毕竟两床被子要拿确实有些费力气。”

方多病见她们两人一同出去,一直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了一点儿。但一转身看到两个像木头桩子般呆立不动的家丁,顿时怒火中烧,在这寂静的深夜里扯着嗓子大声呵斥道:“你们两个愣在那儿干什么?还不赶紧跟上去保护堂主和苏苏!他娘的武功虽说不算弱,但苏苏身体这般虚弱,要是真遇上那黄泉府主,恐怕连一招都扛不住。有人跟着,起码能抵挡一阵子或者及时跑来向我通报!”

苏苏和何晓兰一同来到库房,库房里弥漫着一股刺鼻且厚重的陈旧霉味,让人忍不住想要掩住口鼻。

库房外的小院中,杂草在夜风的轻抚下沙沙作响,月光透过斑驳的树影,洒下一片片零碎的光影。

她们打开刚刚采买回来的新被子,那崭新的面料在幽暗昏沉的光线中散发着若有似无的淡淡光泽。何晓兰动作麻利迅速地拿出一床递给苏苏,脸上带着温和亲切的微笑说道:“姑娘,你先拿好这一床。”然后转身准备去拿第二床。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丝极其细微的异样动静,紧接着就看到一个全身黑衣、面部蒙着黑布的人如鬼魅一般朝着苏苏猛扑了过去,发起凌厉的攻击。夜空中一只晚归的乌鸦被这突然的动静惊起,“哇”地一声叫着飞向远方。

何晓兰的反应快如闪电,眼中瞬间闪过一道凌厉无比的光芒,毫不犹豫地抬手扔出一个暗器。只听见“砰”的一声震耳巨响,暗器准确无误地炸在那黑衣人的胸前,黑衣人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显然是吃了个大亏。

然而,这黑衣人绝非等闲之辈,他不甘示弱,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之色,猛地抬起手掌,朝着何晓兰狠狠拍去。何晓兰猝不及防,根本来不及躲闪,一下子就软倒在地,瞬间陷入了昏迷之中。

黑衣人见状,想趁机迅速抓起何晓兰离开。苏苏见状,紧紧咬着牙关,拼尽全力伸出手拦下了他去抓人的手,怒声喝道:“休想!”随即便不顾一切地与他展开了激烈的对抗。

与此同时,在外面负责看守的家丁看到了库房这边的惊险万分的情景,吓得脸色煞白如纸,两腿发软。但还是立刻撒开腿拼命往回跑,去通知方多病,然后又慌里慌张、跌跌撞撞地朝着库房这边赶来。小院中的风声似乎也变得更加急促,仿佛在为这紧张的局势而呼号。

苏苏的身体本就尚未完全恢复,再加上前些日子还用自己的血作引熬药,身体早已亏空得厉害,根本没有多少力气和这黑衣人对抗。才过了区区几招,就感觉后继无力,身形也变得越来越摇晃难以控制。

黑衣人见自己已然暴露,而且眼看无法顺利把何晓兰抓走,心中不由得对这个横加阻拦的苏苏越发愤怒。他心一横,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一把掳走了苏苏,心中暗想都是这个家伙坏了自己的好事。

于是,苏苏在被黑衣人猛拍了一掌,正往后退的时候,只感觉眼前突然被一片黑暗笼罩,瞬间失去了意识。她恍惚间只觉得自己好像被一团炽热的红色东西紧紧包裹住,接着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此时,库房里只剩下昏迷不醒的何晓兰,周围是一片空荡荡的黑暗。

方多病急匆匆赶到地方之际,夜幕宛如浓稠得化不开的墨汁,将四野严严实实地裹缠,几乎透不进半缕光亮。阴冷且狂猛的风肆无忌惮地呼啸着,凶猛地刮过,吹得他的衣袂呼啦啦地狂舞,仿佛要挣脱一切束缚。

他刚站稳脚跟,就瞅见一个黑衣人扛着一个人如幽灵般飞掠而去,待他的视线落到地上躺着的何晓兰身上之后,心中顷刻间明晰,那人掳走的正是苏苏。

当即,他的神情变得凝重至极,宛若凝结的寒霜,急切地向他娘带来的两个高手吩咐道:“你们二位千万要全神贯注、谨小慎微地看顾好我娘,一丝一毫都不得马虎!其余之人,赶快分头去追,绝不能让那恶徒逃之夭夭!”

话音未落,他自己已然如一道凌厉的闪电飞身跃起,毫不犹豫地朝着那黑衣人的方向急追而去。

方多病站在高耸的屋檐之上,四周死一般的沉寂,唯有那呼啸的风声在耳畔疯狂肆虐。他睁大了双眼,眼眸中满是焦灼与不安,拼命地四处搜寻,然而,周遭除了黑暗与风声,空无一人,根本不见那黑衣人的半点儿踪迹。

而在街边的另一处,李莲花好不容易才摆脱困境之后,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膛剧烈地起伏不停。就在此时,一个身影倏地闯入他的视线,只见一个黑衣人背着一个被红色包裹着的人正行色匆匆地逃窜。

他的心猛地揪紧,直觉告诉他,这大抵便是今日传闻中的阎王娶亲,而那人极有可能就是连泉。

李莲花想都未想,脚下生风,连忙紧跟其后,拼命追了上去。

谁知刚拦住前面那人,从另一边竟又冒出一个黑衣人,背上同样背着一个红色的包裹。那人毫不犹豫地出手阻拦李莲花,眨眼之间,二人便已过了数招。随后,两人竟同时收手撤离,毫不恋战,动作之默契,仿佛已演练过无数回。

李莲花无奈之下,只能从中择取一人去追踪。他一路追到一处胡同,只见那里在杂乱无章的干草遮蔽之下,露出一个极为隐秘的洞口。

李莲花弯腰捡起地上的石子,轻轻抛了进去,然后屏住呼吸,仔细聆听里面的动静,直至听到微弱的回响之后,这才小心翼翼地纵身跃了进去。

落地之后,他的眼前呈现出四通八达的甬道,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潮湿腐朽之气,令人感到一阵憋闷压抑。这里面是那些人采矿遗留下来的地道,四周的墙壁上还留存着斑驳的痕迹。

李莲花从袖口缓缓掏出火折子,微弱的火光在黑暗中摇曳不定,照亮了前方的路径,他谨慎地选了一条路向前迈进。

才走了没几步,隐约听到前方传来细微的脚步声,他赶忙熄灭手中的火折子,身形一闪,迅速匿藏到暗处。

在一片漆黑中,他终于看清,一个男子手提灯笼,正谨小慎微地四处探寻着。李莲花的眼中流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没想到方多病也寻到了这里。

“方小宝。”

李莲花从暗处缓缓走出,压低嗓音喊了下方多病。

方多病陡然闻声迅速转身,满脸的疑惑与惊愕,目光直直地盯着来人,急切地说道:“李莲花,你缘何在此?”

李莲花微微眯起双眸,神色平静地回答:“我一路追着阎王而来。”

方多病眉头紧皱,接着说道:“但是有个人替他引开了,我与那人过了一招,发现正是碧中计。”

李莲花神色一凛,笃定地说道:“果然是连泉。”

方多病沉吟片刻,继续道:“另一个人应当就是牛头马面了。”

李莲花略作思忖,猜测道:“嗯,极有可能,瞧他们配合这般默契,定是早有谋划。”

“对了,你刚刚说阎王抓的是谁?”李莲花见方多病神情一直不大对劲,心中的忧虑愈发浓重,忍不住出声问询。

方多病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声音低沉且饱含愧疚地说道:“是苏苏被抓走了。”

李莲花瞪大了双眼,满脸的难以置信,提高声调说道:“你说什么?怎会抓走苏苏?”

方多病一脸懊悔,低垂着头说道:“苏苏为救我娘,与那人交手,那人见事情败露,情急之下就把苏苏掳走了。都怪我,是我的疏忽,他的轻功实在是高绝,我一时不慎,被他虚晃一枪,结果就把人给弄丢了。”

李莲花深吸一口气,强压住心中的愤怒和担忧,说道:“此刻并非自责之时,我们得赶紧寻思办法救她。”

方多病狠狠地点了点头,握紧拳头,咬着牙说道:“没错,一定要将苏苏救回来,倘若苏苏有个好歹,我这辈子都无法饶恕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