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安这边两人情意缱绻,南有仪谢离那边的状况和天雷滚滚也没什么区别。
南有仪坐在书房内,听仆侍禀报谢离这几天安静了不少,才略略松了一口气。
“殿下要用晚膳吗?”
南有仪摆摆手示意仆侍退下去。
可这仆侍是南有仪幼时就跟在身边的老人,见南有仪接连几天食欲不好,不免有些担心。
“殿下莫要嫌奴多嘴,殿下多多少少吃上一点,之前给常常给殿下诊脉的郎中也说……”
“行了。”南有仪扶额,这仆侍是父君身边的旧人,对他一向忠心耿耿,也就只有他能这样大着胆子劝他吃饭。
南有仪走神着,目光不自觉落在谢家的卷宗上。
“你下去叫人上午膳吧。”
“是……”
那仆侍也是知道南有仪没有胃口,端上来的膳食分量都很小,但样式很多。
南有仪瞧着那一碟碟香气扑鼻的菜,肚子也忍不住叫了一声。
端晚膳的仆侍依次退下,南有仪正准备吃,就瞧见一碟子甜食端了上来。
她眉头一蹙,晚膳她一向不吃甜食。
估计是厨房的失误,但南有仪也不打算过多计较。
“甜食赏你了,你便退下吧。”
那上甜食的仆侍非但没动,南有仪吩咐下去,他还站在原地。
南有仪有些不悦的抬头,却瞧见谢离一副仆侍打扮,正有些严肃的盯着他。
“殿下躲我躲了好久,可算是让我抓住机会,见到了殿下。”
谢离说这话的时,语气忍不住带了一些埋怨的意思。
自从上次南有仪被女帝叫走,谢离就再也没见到南有仪。
南有仪仿若故意躲着他,不仅住处叫人严格把守,书房也不允许他去。
谢离几次绕过看守的护卫潜入书房,南有仪都率先察觉从窗户翻走离开。
到底为什么不见他?
谢离憋闷的难受,不知道南有仪被女帝叫走后发生了什么,既不见他,也不叫他伺候。
他多方收买,才借着这次送晚膳的机会进了书房,并且没有惊动南有仪。
“你……”
南有仪一时之间语塞,心底里先冲上来一点欣喜的情绪,可很快被压了下去。
“本殿没叫你伺候,你这样,我打可以将你抓起来,说你行刺当朝皇女。”
南有仪重重一搁象牙筷子,整个人站起身,不打算与谢离多说,抄起手边的卷宗就要离开。
好不容易见到南有仪,谢离怎么能善罢甘休。
上次一定女帝对南有仪说了什么,才会导致南有仪的态度大变。
谢离这些日子已经思考了各种情况,此刻他也做好了准备,快步冲上去拦住南有仪。
“我这个罪臣之子的存在,会影响殿下夺位?”
谢离忍不住开口讥讽,眼睛却牢牢盯着南有仪的表情,直到察觉南有仪一瞬间压抑不住的黯淡,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看来不是,那殿下为什么躲我?”
南有仪佯装发怒的表情一滞,知道谢离太过了解自己,仅仅是短暂的情绪泄露都被他察觉到。
南有仪看着仆侍打扮的谢离,莫名和谢家出事之前的谢离相重合。
那时的谢离,就像是被精心雕琢的玉器,光芒内敛却难掩其温润。
他的一言一行,都深深烙印着家族的印记,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踏错分毫,为家族带来丝毫的污点。
他拘泥于那些繁文缛节,拘泥于世人眼中的脸面与荣耀,兢兢业业地扮演着谢家好儿子的角色,从不曾有过半分的忤逆与反抗。
谢家出事后,谢离也背着为家族平反的责任,四处调查。
南有仪忽然就不知道,自己一直瞒着谢离真相的举动是否正确。
她想谢离脱离这种责任,无数次想开口告诉他这一切都是权利斗争的接过,他不用去背负这样沉重的责任。
可南有仪没有这种立场,因为死的是谢家人,是谢离的亲人。
她一味地隐瞒真相,做以为对谢离好的事情。
这就是自私吧。
母亲将谢家卷宗和一系列证据给她,是不是就是一种默许呢?
南有仪手心发汗,感觉自己这几年许多事情都做错了。
如今证据就在手中,只要给谢离,谢家就可以彻底翻案。
代价就是她要舍弃九成的势力,谢离兴许还会认为是她一手策划,与她反目成仇。
“殿下……?”
谢离被南有仪毫不掩饰神情的样子惊到,手下意识抚上南有仪的手臂。
“殿下怎么了,那日殿下被叫走究竟……”
“谢离,我一直心悦你。”
…………
谢离站在昏黄摇曳的烛光下,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他很难用言语去精准描绘此刻心绪的复杂与翻腾。
那是一种混合了惊愕、激动、不安乃至一丝难以名状的恐慌的情绪,它们在他的胸腔内肆意交织,犹如一锅被烈火无情熬煮的粥,粘稠而混乱,让人窒息。
手中被展开的卷宗,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让他看得头晕。
那些称得上熟悉的名字,更是让他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方才南有仪说完表达心意的话,便匆匆地把卷宗塞进了他的手里。
谢离起初觉得莫名其妙,直到看见上面记录的东西,才如梦初醒。
这竟然是能为谢家翻案的卷宗!
谢离手不受控制的颤抖着,心脏狂跳,他仔仔细细的看着,心底里复杂的情绪让他感觉一张嘴,心脏都能从嘴巴里蹦出来。
为什么?
为什么这些人……都是南有仪的亲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