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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都市言情 > 天门短笛 > 第43章 病魔夺走了父亲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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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病魔夺走了父亲的生命

都说“父亲是一座山。”然而,赵洪明的这座山却因病魔侵蚀掏空了身体,不久便轰然倒下了。

赵洪明的爸爸赵忠湖从省肿瘤医院确诊患有“阻塞性黄胆胰头癌”已经半年过去了,他的皮肤表层由黄变黑,在他还能走动时,经常拄着拐杖在附近行走。一天,他得知他的入党介绍人病逝的消息,硬是撑着病体到入党介绍人的灵堂上了香、磕了头,他的一声“我不久也随你去”的痛哭声,让在场的人无不潸然泪下。

赵忠湖参加入党介绍人的追悼会回来后,“我不想活了”的念头多次在心中泛起。他想过自杀,但他怕自杀会使子女受到不好的影响。他绝过食,而且一连六天粒米未进,无论妻子吴冬莲如何劝说,他总以吃不下为由,拒绝吃任何食物,只喝一点开水度日。在停食的第七天,二女儿赵小清回娘家看望他,用妈妈刚刚摘回来的新鲜绿豆熬了一点绿豆稀饭端到他的面前,说:“爸爸,我用新鲜绿豆熬了一点粥,你尝一尝,挺好喝的。”

“孩子,我吃不下。”赵忠湖的眼里闪着泪花,有气无力地说。

“我慢慢喂,你试着喝一点。”赵小清劝说着。

赵忠湖经受不住女儿的再三劝说,终于张开嘴来,慢慢地喝了一口绿豆稀饭,赵小清见他喝了一口,便用小勺不断地将绿豆稀饭送到他的嘴边,将一小碗绿豆稀饭吃完了。

站在一边看到赵忠湖吃了一碗绿豆稀饭的吴冬莲、赵洪明等人的心里非常高兴,只要他不再拒绝进食,每天吃一点东西,就能多多少少增强一点热量,就有希望多维持一天脆弱的生命。

赵忠湖重新进食后,精神似乎好了许多,但在随后的二十天里,他的皮肤由黑慢慢变得苍白起来。这种状况并不是好兆头,而是油尽灯枯的征兆。发病前,他的花白头发又密又粗,眼下却是稀稀拉拉地没剩多少了,而且头发全白了!原先丰满的脸盘如今颧骨凸现,脸庞清癯,眼窝深陷。唯一显得“胖”的地方是肚子,那不是“胖”,而是肿瘤在里面长大恶化,把肚子撑得像一面大鼓,皮肤胀得如同一张透明的纸,似乎用手指轻轻一点就会穿破。

在恢复进食后的第二十一天清晨,赵忠湖只觉喉咙一热,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吴冬莲赶紧用碗接住,待他没再吐时,用毛巾轻轻地为他擦干沾在嘴边上的血迹,扶他在床上躺好。

赵洪明起床则走出房门,吴冬莲悄悄地对儿子说:“你爸爸刚才吐了一碗血。”

赵洪明一听,想起在兰州军区总医院当医生的儿时小伙伴焦世良曾告诉他“一旦你爸爸开始吐血或者屙血,就是他的极限到了”的话,连忙走到爸爸的床前,他附耳轻问:“爸爸,您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好!”爸爸的声音有点嘶哑。

“我今天先去冷饮厂交待一下工作,马上回来陪您。”赵洪明说。

赵忠湖眼里有些依依不舍的神情,但他还是说:“你去吧,不要耽误工作。”

“好,我先走了。”赵洪明刚走到门口,赵忠湖又把他叫住了。他用右手从内衣口袋里掏出两块钱,把钱交到赵洪明手里,说:“你进了城,麻烦到我的单位去一下,为我交纳最后一次党费吧。”

赵洪明接过这带有体温的两块钱党费,他的心颤抖了。这是一个老共产党员的一片赤子之心啊!就在生命即将终结,马上就要走上黄泉之路的前夕,还念念不忘向党交纳自己的最后一次党费!

“放心吧,爸爸,我一进城就去您的单位,保证代您把党费交给党组织。”赵洪明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就像断线的珍珠,哗啦啦地掉了下来,他捂住嘴,生怕再哭出声来,迅速地离开爸爸床前,朝房外走去。”

来到赵忠湖的单位,赵洪明找到局长,将爸爸的病情告诉了他,郑重地代爸爸交纳了最后一次党费。

人们常说:“母子连心。”其实,“父子也是连心的”!当赵洪明到冷饮厂交待完毕工作,又到区社请假回到家里后不久,弟弟赵洪亮也从工作所在地大瑶镇赶回来了。赵洪明问他:“是不是单位给你打电话了。”

“没有呀,是我自己想回来看看爸爸的。”赵洪亮说。

傍晚,赵洪明的大妹赵小静和大妹夫、二妹赵小清和二妹夫接到信后,陆续赶回家里看望爸爸和岳父。

晚上九时,赵忠湖又开始吐血了,吴冬莲拿起一本旧杂志,从中间翻开接到他的嘴边,血从杂志上流进放在床前地下的盆里。吐一会,停一会,又吐一会,吐到最后不是鲜血,而是一坨坨的血块,一直吐到凌晨四点多钟才停。

当一缕晨曦照亮窗口时,赵忠湖先让儿女们出去,他有话要跟吴冬莲交待。一会儿,吴冬莲把儿女们再喊进房里,让赵洪明、赵洪亮兄弟两人再扶爸爸坐一会。赵洪亮上到床里,用右手托住爸爸的头;赵洪明靠在床边,用左手托住爸爸的背。赵忠湖半躺半靠在两个儿子的手上,呼出了在人世间的最后一口气,慢慢地合上了双眼。

赵洪明、赵洪亮兄弟俩轻轻地把手从爸爸的身后抽出来,生怕再惊醒永远睡着了的爸爸。

赵洪明悲痛地说:“送爸爸一程吧!”

围在爸爸身边的吴冬莲、美英、小静、小清、小倩早已悲痛欲绝,听到赵洪明喊“送爸爸一程”,顿时跪倒在地,燃烧纸钱,哭声震天动地。赵洪亮在屋外地坪上放了一挂长长的鞭炮。

鞭炮一响,噩耗相传。住在附近的赵洪明的外婆、大舅大舅妈、三舅三舅妈、四舅四舅妈、五舅妈、姨父姨妈及表弟表妹们闻迅后立即赶来了。

赵洪明的大伯父赵忠麒、二伯父赵忠秋、三伯父赵忠钰、六叔赵忠禄、七叔赵忠华和堂弟、堂妹、姑表兄弟陆续赶来了。

村上的其他亲朋戚友也都赶来了。

中午,棺材抬进了厅屋。这副棺材买回来时,做工比较粗糙,赵洪明亲自动手用刨子等木工工具进行了加工,然后刷了油漆,他想让爸爸在这座“千年屋”里面住得舒心一些。爸爸换上了“寿衣”,下午三时,当单位领导赶到床前向他的遗体行礼告别后,被两人缓缓地抬进了棺材。当盖棺人一声:“时辰到,盖棺!”抬起棺盖即将盖上的那一刻,赵洪明突然大叫一声:“慢!让我再看爸爸一眼。”他一头扑到棺材前,只见爸爸静静地躺在棺材里,好像听到儿子的呼喊一样,双眼睁开,望着自己的亲生骨肉。

“爸爸,您一路走好!”赵洪明呜咽着,伸手合住了赵忠湖的眼睛。

在灵堂一片呼天抢地、嚎啕恸哭声中,盖棺人合上了棺盖,惊心动魄的钉棺声敲响了,一声声,一声声,砸在了亲人们的心头上。

灵堂前,挂满了单位、亲友送来的花圈、祭幛,前来吊唁的人们络绎不绝。

赵忠湖退休后,为及时参加党的活动,他把组织关系临时转到了村党支部。除了党费仍上交到原单位党组织外,其它活动都在村党支部参加。因此,在他病逝后,由村党支部主持了他的追悼会。赵忠湖单位和村党支部负责人分别在追悼会上致了词。

明天,赵忠湖的灵柩就要抬离家里,赵洪明兄弟俩用门板在灵柩左右两侧支起一张简易床,陪伴爸爸度过在家里、也是在阳间的最后一个夜晚。

躺在门板床上,赵洪明怎么也不能入睡。尽管几天来的悲痛和操劳,身体极度疲倦,但一想到爸爸从明天起,就要深埋黄土,与阳世永隔,他的心就像被刀绞一样痛疼。

爸爸年纪并不大,他是1928年农历2月初2出生的,今年才54岁。因耳聋不宜再继续工作,去年主动请求提前退休,但没想到,退休不到一年就患了绝症,连一天福都未享成就匆匆地走了。

爸爸在旧社会里念过高小,在当地算是一个小知识分子。一次,在赵家祠堂举行的家族会议上,他和同族的青年人一起在一张表格上签了字。事后,他才知道,这是家族里一个三青团员在背后搞的鬼,利用开会签到的机会让家族里的青年集体加入“三青团”。于是,爸爸也就稀里糊涂地成为了“三青团员”。

然而,在解放后,爸爸没有被这阴影所束缚,毅然投入了轰轰烈烈的土地改革运动,先后加入了新民主主义青年团,并在1953年加入了伟大的中国共产党,成为一名国家干部。爸爸在公社任职期间,经常深入到生产队的社员中间,了解生产和生活情况。3年自然灾害时,有一天,他走了3个大队,回到家里时已是半夜。妈妈见他东翻西找,想他肯定饿了,悄悄地在碗柜里拿出两块饼子给他,他咬了一口,说:“好吃!”又问:“这是什么东西做的?”

妈妈说:“这是我哥从大瑶雷神庙担来的仙泥。”

“还有吗?”

“还有一块。”

“明天给我带去公社,请每个公社干部都吃一点,让他们知道社员们在吃什么度日,我们的干部有什么理由不好好工作,帮助社员度过饥荒。”

爸爸是在刚刚解放时与妈妈结婚的,那时,爸爸22岁,妈妈才15岁。从1953年生下洪明起,到1964年小倩出生,他们共生育了五个儿女。当爸爸在得知妈妈怀上小倩后,冲破世俗观念,在单位里第一个做了男性结扎手术。

爸爸痛爱儿女,即使儿女们不听话时,他也从未动过儿女一根指头。但他对儿女的教育极严,有错他就批评,直到认错为止。爸爸对孙子孙女也特别痛爱。退休后,他每天都要抱着丹丹出去玩。丹丹非常喜欢公公,经常在公公面前撒娇,连喝水也要公公一手抱她,用另一只手去倒茶。当公公病了后,丹丹却非常懂事,再也不在公公面前吵闹。相反,在小朋友们来家里玩时,她还会轻轻地关好公公的房门,跟小朋友们说:“我公公病了,我们到地坪里玩,不要吵了他。”

爸爸是个工作狂,一心扑在工作上。县城离家里只有10里地,走路只要一个小时,可他却很少回家。赵洪明清楚地记得,小时候最高兴的事莫过于看到爸爸回家。因为,有时在一个月里,也难见到爸爸一次。直到小妹出生后,赵洪明的婆婆已年老体衰,无力再帮赵洪明的妈妈照看弱小的孙子孙女,而且妈妈由于连生五个儿女,身体状况大不如前,经常生下孩子后的第二天就要下厨房做饭。婆婆这才向爸爸提出,希望爸爸能在礼拜天回家休息。这一次,爸爸真的非常听婆婆的话,在后来的每一个礼拜六傍晚回家,礼拜一清早进城上班,礼拜天在家帮着妈妈干一天活。

爸爸是个生产能手,耕地、播种、插秧样样精通,特别是插秧的速度,一般人是跟不上的。大舅舅曾经说过,解放初期,有一次他和爸爸一起插晚稻秧,从田边插到田坎,你包我,我包你,不回到田边不伸直腰,一天下来,大舅累得腰酸背痛,而爸爸却无事一样。

我当兵入伍后,爸爸经常来信要求我在部队听首长的话,和战友搞好团结,努力做好工作。每当看到我的进步,他会非常开心,也会提出更高的要求。

爸爸明天就要永远离开家了,爸爸明天就要与我和妈妈、儿媳、弟弟、妹妹、妹夫、孙子、孙女、外孙、外孙女等至亲至爱的亲人们永别了。阴阳相隔,从此再也见不到爸爸慈祥的面容和伟岸的身躯,从此再也听不到爸爸的亲切叮咛和嘱咐了。想到此,赵洪明肝肠寸断,悲痛的泪水再次从眼眶中涌出。

天明了,吹鼓手吹响了锁呐。吉时一到,破鼓破锣敲响,“八大金刚”抬起了灵柩,在低沉的哀乐声中,徐徐行进。赵洪亮在灵柩前给送葬的人们磕头行孝子礼节,赵洪明紧紧护着灵柩,送葬的亲友们排成的长队紧随在灵柩后面。

沿途到处响起村民们送葬燃放的鞭炮,纷纷扬扬的纸屑,红雨白雪般飘落在送葬队伍中。

墓穴坐东朝西,与相距几里远的“大清四品中宪大夫谭公嗣同墓”不同地点但却同朝“七鸦尖”主峰。

三炷清香燃尽,灵柩入圹。赵洪明亲自捧起3把黄土,盖在爸爸的“千年屋”上。

赵洪明、赵洪亮目睹爸爸的坟墓修好。这时,天突然下起了小雨,主持筑墓的人说:“好兆头哇,风调雨顺,赵忠湖的后代会托他的荫福,越过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