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懵了，这是在报复他还是玩弄他，因为上次汇演的事情吗？
雨水在纤长浓密黑睫上挂不住，开始往滴到下巴处，沈渝不想恶意揣测，咬唇又拉了几次，依旧如此。
被锁了。
沈渝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起来，脸色一红一白，刚要开口道歉：“上次在汇演后台我不是有意...”
“坐副驾驶来。”高大男生替他拉开车门，眉眼一侧示意人上车。
“怎么发呆了？”见沈渝还在发怔，韩枫抵在车门上方的修长分明骨节微凸，青筋开始一茬一茬绷紧，似有压抑不住倾向。
他目光始终平静垂落，注视着人，笑着说明
“想什么呢，因为这几天搬家，所以我买了很多生活用品衣物，后备箱都装满了，其余放不下的都被我丢在后座，现在已经坐不下人。”
他又挂笑催促：“快点吧沈同学，雨更大了，何况你的衣服也...”
话尾顺着视线往脖颈下扫，透着分明暧昧和古怪。
沈渝轻啊了声，一抓才发现湿透了，挂在脖颈很重，思及也不再杂七杂八想。
“抱，抱歉...”沈渝走上前利落上车。
“砰！”车门合上，隔绝外头水流敲雾之急。
人已上车，韩枫唇沿勾起，绕过车灯前打开驾驶位抬腿迈进。
车内男生全身湿透，低垂着头，发丝全贴在额头，鬓角
宽大秋季校服吸饱水开始顺着银制拉链和衣摆滴答淌着水渍往真皮座椅上漏，身体还在往一侧缩。
不知是冷，还是与人总是带着层隔阂，不愿靠太近。
不施粉黛的脸上没有丝毫狼狈，反而像朵被雨水顷打的白莲，抹了层晶莹，白皙皮肤节颈低垂，那嘬嫩肉白的发光
风流自转，自有妩媚处。
韩枫舌尖顶着右侧口腔肉，漆黑眼底一片冷凝，他侧脸问：“我看你衣服湿透，要不要把外套脱了？”
“沈渝？”
“......”
没人回
男生湿答答垂头，抠动着手指，像在出神。
韩枫没听到答复，收回视线，抬手打开空调热气，接着俯身靠近
沈渝还在想着要不要和韩枫解释上次的事，不说与人相处又像扎了根尖刺在指甲盖里里，一摸就微痛，刺挠，膈应。
但想完后该怎么开口也是个难事，因此十指也在魂迭时相绞出不大不小深深指甲印，月牙儿似的，红白相衬。
忽然！
一股男性气息夹着雨水袭入鼻腔靠近，很快，很重，就像贴在耳廓缓慢情喃吐息，沈渝瞬间激了下
条件反射般忙抬手就抓住那伸到右肩的手臂。
“你，你干什么...”他声音微颤，红唇张合，瞪大的眼里杂糅着惊惶脆弱。
这下力气十足十，韩枫挽起衬衫的手臂被箍出条极深红印，哪怕是在健康的小麦铜色皮肤上也发红黑。
足以看出有多凶狠。
“抱歉，吓到你了”
只讶住一刹，韩枫很快恢复平静，另只手快速举起，做投降状，甚至冲人笑笑
“抱歉”
望着对方在雨水下面孔透着近乎不近人情的白似乎并未在意，只当是小猫或者动物闯入领地时下意识吮牙炸毛反击。
他安抚般，拉出安全带扯到人前面，和颜悦色，解释
“我只是看你一直低着头，想给你系安全带来着，校门口出去100米，有红绿灯。”
头开好，停下反而多疑
沈渝眼底戒备松懈，在人身形语气，脸色都未有何异样后，指尖才根根下落，乖巧低下头。
韩枫动作未停，拉过弹力安全带给还在惊疑不定男生咔嚓 扣好。
旋即撤回身子，手放置在方向盘处，不看对方，给予人呼吸空间：
“是我的不对，应该先说明，但我看你好像在出神喊了好几遍都未回应，就没再开口。”
说完他发动汽车，驶出校园转弯后从余光看眼沈渝。
“没，没事。”沈渝手抓住安全带，那里扣的有些紧，勒的身子更加潮湿。
所有阴冷都附在肉里似的，哪怕热气已经从空调口有一会没一会打出
沈渝还是冷的牙颤。
而神思完全拢回的这刹，也让他简直要被自己那一下惭愧地寄颜无所。
实在是太过应激敏感，对方好心送自己，自己却大呼小叫质问，还那样擒住对方胳膊，像对什么嫉恶如仇的敌人。
他微抬头看向韩枫，嗫嚅着唇想再说些什么，却在目光擦过时发现对方手臂那道深粗掐痕。
吸气
“我...”
沈渝半吸气没动，咬住下唇瓣久久才憋出句：“疼吗？”
很小，很小声，可怜见的
“什么？”韩枫还在中控台屏幕上规划路线
被问手臂微抬，侧脸注视到对方眼睫在一掀一掀地颤。
他轻笑打破这冰冷沉重气氛：“没事，这才哪啊，哪有那么不经掐了，不疼，不用放在心上。”
“原也是我不声不响的。”
“不，是我，是我抓伤的”沈渝维持嗓音平稳，低下头，大方承认：“对不起。”
“不止是这次，还有”
“......”
韩枫拉动方向盘，正轮胎的手一顿，知晓人这是一语双关，既是为这次，也是为上一次汇演的事。
不提还好，想起那天，他骨节就开始暴凸，锋利，咯咯作响。
他眼底晦暗如有血质，眼风衔住副驾驶还在窝着头的男生，但也就几秒的事。
他控制情绪一向很快
下落的唇又仰起那层温和的笑：“没事，不管是这次还是上次你都别放在心上，我只是想你别对我有那么深的误解，看你每次和我说话都胆怯的样子，你不用那样。”
“不过还没来得及恭喜你上次汇演夺得第一，我在台下听了弹得很好。”
“韩枫”沈渝低下头喊人
“嗯？”
沈渝舌尖轻咬，像是要把肚子里歉疚的全吐出来：“上次那个是我朋友，我到了那，不知道他也在，就...”
他叹息，闭眼，青白的手攥的更紧。
话抛出去，前方路灯同声转红，只差一步过线，车子也快速停刹。
沈渝心底天人交战万分，因为自顾自诉说，歉疚又多几分
狭窄空间内，快要透不了气，只剩窗外大雨如注拍打玻璃啪啪作响。
但这下猝不及防刹车让他身子猛地前往拉，嗓子口的心都要弹出来。
“没事吧”身旁人出声询问
沈渝脸色很差，轻摆手
他单手拉起安全带，缓缓拂动胸口处，隐隐呕吐感从腹部袭来，眼眶晕出一片水雾
韩枫脸上带着些许担忧，和歉然：“刚刚没看清转灯，差点过线，所以踩了急刹，要不要缓一会？”
“没事”沈渝透过一口气，脸色苍白的回“就是有些太突然，有些难受，很快就好了。”
那股子恶心感在还腹部游走，随时会吐出作呕。
沈渝吞咽口水，试图压下，不在人面前失礼。
突然
一瓶矿泉水从眼前递来。
沈渝抬头看去
“喝点水压压吧”
韩枫眼神很淡，眸光在红绿灯倒计时中微眯，眼底刺入丝红血，他说：“等在转几个弯就到了，到家就不难受了。”
“我尽量开慢一点。”
“谢，谢谢...”这回沈渝没再抱有其他想法，话都说开，他也不想在矫情，刚好实在太难受他真怕吐人车上
面色苍白地从人手中接过，拧开后抿了口。
只是不知为何眼前的雨水越变越大，模糊，连车前雨刮器都未有作用。
韩枫见人喝下，停放的指尖又敲打起来。
装模作样的绅士外貌融蜡，满是笑痕，他勾唇，掌心一转，偏离导航方向右打方向盘，驶入一道杂草小路。
消失在监控内。
与此同时，一辆京A.L1111车牌号商务车在转灯时迎面驶来擦肩而过。
叮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