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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桑云亭把被子给自己,巫镇上也没有拒绝。不过他掀起被子一角,看了看桑云亭,那意思,你也过来。

按理说这是名正言顺的,他们俩可不是无媒苟合,虽然成亲的理由有些奇怪,可那是皇太后赐婚。

三媒六聘,八抬大轿,所有礼节都做全了的,除了这辈子没有孩子,他们比其他人的婚姻什么也不缺。

但是真到了睡一个被窝的时候,桑云亭还是有些尴尬。

毕竟是一个陌生的成年男人,虽然知道他什么也不会做,什么也做不了,总觉得奇奇怪怪的。

但巫镇特别自然,甚至还拍了拍床板:“这么冷的天,你不盖被子,会着凉的。”

桑云亭觉得东厂的下人肯定是故意的。这么冷的天,谁家好人床上只有一床被子呀?

巫宅的房间里就有两床被子,就算是一个人,盖一床被子也有些冷了,盖两床刚刚好。

见桑云亭迟疑,巫镇笑道:“你是不是嫌弃我?”

其实,巫镇说这话的语气很轻松,没有生气也不阴沉,好像是夫妻间开一个小小的玩笑一样。

但是这话落在桑云亭心里,立刻就变了滋味。

巫镇说的没有错,她可以害羞,但是不可以嫌弃。

巫镇作为一个太监,就算拥有再大的权力,但不是一个健全的男人,他在某些方面,肯定是自卑敏感又脆弱的。

这种自卑和脆弱很容易让心理扭曲。

在外面,他要维持自己东厂督主的威风霸气,这种扭曲只能关上门展现给自己人看。

到目前为止,巫镇展现在她面前的,除了仍然存疑的偶尔的阴晴不定之外,都是很正常的性格。甚至是很温和的性格。

她绝对不能让巫镇骨子里的敏感自卑发展出来。

没有难度,硬上难度,没有这个必要,桑云亭来京城是有正经事要办的,不是来历练自己的。

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表忠心,特别是他们还有夫妻关系,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让他知道,我爱你,我是你的人。我愿意成为你的人。

巫镇未必会相信她爱他,但是桑云亭要把自己的态度放端正了。

嫁都已经嫁了,现在来计较这个,就有些矫情了。桑云亭从尸山血海里站出来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一个死人,有什么害羞不害羞,愿意不愿意?

桑云亭咬了咬牙,钻进了巫镇的被子里

躺平。

她自己都能感觉出来自己有多么的僵硬。

巫镇侧头看了看桑云亭,也躺平。

于是房间里的气氛非常奇怪。

本来应该是暧昧旖旎的,新婚夫妻第一次同床共枕,躺在一个被子里。

但是两个人都挺僵硬的。

桑云亭是个虽然成了亲,可和没成亲一样的大姑娘,自然是不好意思。

如今这一看,巫镇比她也好不到哪里去。

在外面名声凶神恶煞的东厂督主,在男女之事上,估计也是一张白纸。

巫镇很小便进了东厂,那时候每日习武训练,苦的只剩下一口气吊着。

后来执行任务刀头舔血,再后来就成了太监。

这方面他的见识,可能还没有桑云亭多。

东厂虽然都是年轻气盛的小伙,可老大不好这一口,底下的人自然也会收敛。就算有什么想法,也一个人躲出去想。

在老大面前还是清心寡欲的,要不然你看着我左拥右抱,这不是当着和尚骂秃子吗?

两人默默的躺了一会儿,桑云亭逐渐放松下来,然后动了动。

巫镇道:“怎么了?”

桑云婷不好意思的说:“被子小了,背后有点漏风。”

这屋子看来住的不多,也没有点炭火,凉飕飕的,桑云亭将大部分被子都给了巫镇,所以自己只盖了一大半,背后的被子搭不着床,有一条缝冷风直往里窜。

巫镇看了一下,连忙把自己的被子往桑云亭那边扯了扯,动作可能大了些,牵扯了胸前的伤口,皱了下眉。

桑云婷连忙拒绝:“不用不用,我也没那么冷。”

但是巫镇坚持。

没办法,桑云亭只好让他扯。

但是被子就那么大,这边扯一点,那边就少一点。那边扯一点,这边就少一点。

很困难让两个人都盖全乎了。

于是,桑云亭不得不再靠近巫镇一点。

屋子里的气氛现在还是有点尴尬,但是这种尴尬,没了暧昧的气氛,变成了,这个被子是不是有点病。

桑云亭半边身体挨着巫镇,心里砰砰的跳。

她突然觉得,巫镇身上也挺热的,挺暖和的。挨着他的这半边,和另一半简直是冰火两重天。

桑云亭突然就下了决心,她侧过身,伸手搭在巫镇胸口。

这一瞬间,巫镇整个人都僵硬了。

“好了。”桑云亭说:“这样就能盖的下了。”

行,就这样睡吧。

巫镇除去不能生孩子,也不差,比起宫里其他的太监,那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宫中常有宫女被赐给有权的太监,有些畏畏缩缩,有些年纪颇大,有些一看就不好相处。

人要知足才能常乐,这么一对比,巫镇真是非常不错。

桑云亭莫名就想起巫镇受伤那天,给他处理伤口。那肌肉和手感,实在是很不错。

桑云亭的手搭在巫镇胸口,暖暖的呼吸,就吹在他脖子上。

这么一晃神,桑云亭忽略了巫镇一瞬间的僵硬。

然后巫镇推了她一下。

桑云亭不解:“怎么了?”

巫镇面无表情的说:“碰着我伤口了。”

桑云亭惊得差一点蹦了起来,连忙往后退。

“对不起对不起。”桑云亭连声道。

怎么忘了这个呢,看来这巫镇,是真的巫镇。

“伤口怎么样了?”退出半张床,桑云亭连忙道:“我看一下,要不要重新包扎?”

“不用,没有那么严重。”

巫镇说着,利落的翻身下床。

“啊。”桑云亭忙道:“你去哪儿?”

生气了?要走?

可是看巫镇的表情,也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巫镇道:“你先睡吧,我想起来一点事情去处理一下。”

巫镇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话说完,人已经走到了门口。

看他走路的姿势,还真不是伤口又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