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沈无忧在等候天牢那边传话的时候,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她总感觉顾北宸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自己。
但她眼下也确实没什么应对之策。
沈无忧很是惆怅地感慨道:“真是的!怎么一个个都喜欢人妻...”
“啥?。”
陈岁眨了眨眼,好似错过了什么不得了的大瓜,连声追问:“沈大人,有八卦你怎么不同我分享?快跟我说说,谁喜欢人妻?”
“没谁,你听错了。”
沈无忧无奈地摇了摇头,她是一点儿也不想被顾北宸盯上。
伴君如伴虎,她还想着多活几年呢。
没一会儿。
等天牢那边传来卓宏章的原话,沈无忧等人这才正式撤下苏凌等十人的名字,重新填补上十人。
这一忙活,就忙活到了三更天。
京都城里原本是有宵禁的,碍于成百上千的考生们都在焦灼地等待着放榜之日,因此城门口此刻仍围聚着许许多多的学子。
沈无忧骑着快马赶来,命人张贴上巨幅榜单后,她才飞身下马,快步上了城楼。
“大家安静一下,我作为春闱主考官,有义务向大家公开此次春闱大考的相关情况。
此次大考共有三百考生入围,特此贡士之名。大考期间,有一百三十六名考生因作弊被永久禁考。
批卷阶段,一共查处了一百七十位考生。现入围的三百人,均是圣上严选。”
沈无忧此话一出,城楼下已然沸腾一片。
“这次春闱居然抓了这么多舞弊者,还真是史无前例!”
“谁说女考官能力不行的?我看,就她最认真,一直在为我们办实事。”
“我听说沈考官之所以命人截回榜单,就是为了重新审查入选名单。想必批卷阶段查处的一百七十人,也全是因为舞弊被查的。”
......
众考生在灯火通明的城楼下纷纷抬着头,看向城楼上同星光一般闪闪发光的沈无忧,心潮澎湃不已。
沈无忧轻咳了两声,等众人安静一些,这才接着说道:
“在这里,我希望金榜题名的三百考生能够爱惜自己的羽毛,莫忘初心,并再接再厉,全力备战一个月后的殿试选拔。
没有高中者也请继续努力,我相信时间不会辜负每一个努力拼搏的人。
当然,如果不是读书这块料,我认为可以选择及时止损,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最后,我代春闱所有考官祝愿诸位鹏程万里,不负韶华。”
也不知道是沈无忧的话语太有渲染力,还是今夜的灯光和星光太迷人,许许多多的考生莫名泪洒衣襟。
不仅金榜高中的考生们在齐呼“沈师大义”,落选的考生也同样在振臂高呼。
最起码,这一次他们得到了最公正的对待。
以往春闱大考入选者多为京都人士,这其中达官子弟居多。
而今年,单看榜单上的考生户籍信息,就会发现入围者之中有两百余人出自普通家庭或寒门。
由此可见,此次春闱大考的结果确实做到了公平且透明。
“沈师大义!”
“沈师在上,学生拜服!”
“沈师乃神明降世,实乃我天朝考生之幸!”
......
沈无忧听着城楼下乱中有序的呐喊声,满意地勾了勾唇。
她并不怎么喜欢出风头。
但这个风头她必须出。
自古以来,能够得到大批文人支持者,必得民心。
文人最擅舆论战,有时候下笔的力道可比拿刀拿枪的力道更重要。
她很清楚,她必须不断地提升自身的价值。
只有这样,顾北宸才有可能对她礼让三分,再不会提出那样冒昧的要求。
城楼下,谢羡之好不容易才挤进乌泱泱的人群中。
当他发现自己的名字竟排在三百考生之首,也是瞬间呆愣在了原地。
原以为沈无忧担任春闱主考官,为了避嫌,他就算是顺利入围,也不可能排在这么前面。
没想到,他竟当选了会试第一名!
谢羡之欣喜万分,目光熠熠地看向城楼上光芒万丈的女子。
“表妹...”
他的眼神愈发痴迷,这一刻,他完全分不清他对沈无忧到底是出于男女之间的爱慕,还是单纯被她的人格魅力所折服。
总而言之,她在这个心潮澎湃的深夜中,成了许多考生心中唯一的神。
沈无忧看着城楼下乌泱泱的考生们,其实还是有些遗憾的。
能够进得了春闱考场的,已经足够幸运。
实际上还有很多人连温饱都顾不上,加上私塾并不普及,也不可能对所有百姓开放。
在很多不起眼的犄角旮旯里,仍存在着大量目不识丁,无以为生的可怜人。
当然,还有一直被洗脑“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女子们。
沈无忧将视线投向远处的阑珊灯火。
她暗暗发誓,必定要尽全力为天下可怜人以及一直被传统思维所桎梏的女子们争取一个能够读书识字的机会。
不远处,顾景炎一脸痴汉脸地盯着城楼上的沈无忧。
看到沈无忧坚定的眼神,他一下子便猜透了她的心思。
说实话,她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勇敢。
但试上一试也没什么损失。
如若天下女子都能获得公平教育的机会,未来几年内,天朝势必会冒出许许多多的优秀女官。
追风听着众考生的呐喊,忧心忡忡地说:“主子,我感觉爱慕沈姑娘的人越来越多了。您要是不抓紧一点,沈姑娘怕是要被别人抢走了。”
“连女诸葛那样的在军中都有成百上千的爱慕者,更何况是惊才绝艳的沈姑娘?追求者众多,更能凸显主子眼光好。”
流火此次回京算是彻底学乖了,他再不敢随便质疑顾景炎的眼光,逮着机会就开始拍马屁。
“回去吧。”
顾景炎也有些担心自己被中途杀出来的野男人比下去。
他必须要快些回府,好好打扮一番。
今天早上他同沈无忧说过,今晚要去国公府找她换药。
所以,他需要将自己捯饬得诱人可口,让她见之难忘,最好再起个色心...
“相公,阿凌怎么没在榜上?莫不是沈无忧这个贱蹄子私仇公报?”
苏墨玉找了大半天,依旧没有找到苏凌的名字,焦灼地询问着身侧的裴行止。
苏凌夜急了眼,抓着裴行止的胳膊焦灼地道:“姐夫,我答得那么好,不可能没入选的!是不是沈无忧从中做了手脚?”
“这事往后别再提了,卓宏章亲口招认曾开设过私学,并将春闱考题提前泄露给参与私学的十人。圣上一气之下,将这十人统一除名,并永久禁考。”
“什么?除名禁考!”
苏墨玉瞪大了眼睛,声嘶力竭地咆哮:“这怎么行?为了给阿凌混个官职,我花了整整两千两!怎么可以说禁考就禁考?”
裴行止赶忙捂住她的嘴,压低了声道:“你小点儿声,这可是圣上的旨意!”
“一定是沈无忧从中作梗,对不对?我就知道,她一定不会让阿凌入选!”
苏墨玉恶狠狠地瞪着城楼上风头无两的女人,对她的恨意又深了几分…
沈无忧并未在城楼上逗留太久。
下了城楼,她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回到国公府后。
她更是让鲁达打了一桶水,给卡在了她卧房门楣上头。
这么一来,只要有人开门走进。
必定会被淋得浑身湿透。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了?”秀儿见沈无忧气得不行,关切问道。
“没什么。不过是被一个狗东西戏耍了而已。”
“啊?那个狗东西是谁?”
秀儿眨了眨眼睛,她总感觉只有顾景炎能够让沈无忧这么生气。
可他们昨晚不还好好的?
“秀儿,我想静静。”
“好吧。小姐要是不高兴,也可以选择和秀儿说说。”秀儿小心地开了边门,避开了大门上方的大水桶。
顾景炎将自己捯饬得无懈可击后,便径自来了国公府找沈无忧。
才推开沈无忧闺房的门。
他只听头顶上方“哗啦”一声响,刹那间冰冷的水似瀑布般流泻下来。
纵他伸手挡了一下,还是被淋得一身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