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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九点,季家打来电话,让岁辞恩回去。

单晴岚的语气特别的温和,一贯的会做人,“辞恩,今天中午家里煲了养生汤,正好有事儿想和你说说,有空回趟家吗?”

岁辞恩起床洗漱。

他穿的更厚了一点,上衣换了一件一件米色的薄绒卫衣。

今天降温了,天气预报说会下雨。

沈清黎还在睡觉,昨天晚上估计通宵打游戏了,他轻轻掩上门,在餐桌上留了一张便利贴。

岁辞恩刚出门,有车来接,是季家的司机。

他蹙眉,看样子是件大事。

车辆一路开回季家,岁辞恩刚进门,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许冠玉,还有一旁脸色难堪,正试图露出笑容的季永怡。

单晴岚拉着岁辞恩坐下来,“许少爷也刚到,他说明天要带你去参加宋家的宴会,连衣服都送过来了。”

单晴岚一阵夸奖,意思是岁辞恩是沾了许冠玉的光才能有机会去的,夸奖许冠玉年少有为。

许冠玉慢悠悠的站了起来,走到岁辞恩旁边。

他瞧着岁辞恩的脸,“又病了?”

“没。”

许冠玉伸手,搭在岁辞恩的肩膀后侧的沙发上,意味深长道,“岁辞恩,听话一些,我会好好对你的。”

从其他人的角度去看,倒是能琢磨出几分深情的调调。

许冠玉很快松开了手,一切仿佛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只要过了明晚,岁辞恩就是他的omega,就算现在岁辞恩对他没有笑脸也无所谓。

“今天好好休息,明天下午六点,我让司机来接你。”

许冠玉说完离开,季永怡气的跺脚,狠狠地白了岁辞恩一眼,“妈,我也想去。”

“宋氏的宴会,这一次邀请的都是年轻人,我要是去了说不定能找到更好的人帮咱们家…”

季永怡抿着唇,一副不服的样子看着单晴岚。

单晴岚也想她去,事实不允许,“许家只收到了三个请柬,我们家是拿不到的。”

季永怡盯着岁辞恩手里的请柬,凭什么岁辞恩这么好命,什么东西都能送到他手里,明明没有见过几次面,许冠玉那样暴躁的性格也喜欢他。

烦死了,明明应该是许冠玉不给他好脸色才对。

季永怡推了岁辞恩一把,转头跑了。

“我自己想办法。”

岁辞恩被她推到沙发上,单晴岚走过来想要扶起岁辞恩,缓和两人的关系。

“季夫人。”

岁辞恩站了起来,他拿起自己的背包,把请柬塞进去,拎过西装礼服,淡淡望着单晴岚,“我累了,我要回去休息。”

“明天我会去的。”

单晴岚让司机送他回去,她站在巷子口,想到了刚回国时,岁辞恩的样子。

22岁,拥有超过百万关注量的手工饰品设计工作室。

前途无量。

好在…现在的岁辞恩一无所有。

即便骨头再硬,也总会屈服的。

沈清黎下午时离开,给他留了晚餐。

岁辞恩回去后,睡了一整天。

梦中光怪陆离,并不平静。

在他的梦里,季家人和许冠玉变成了模样丑陋的妖怪,在后面追着他跑。

岁辞恩跑到了悬崖处。

他跳了下去,竟然看到了宋鹤卿。

岁辞恩惊醒,他出了很多汗,一阵风吹过,全都变成了冷汗。

这样下去,是会发烧的。

岁辞恩看了一眼闹钟时间,现在是凌晨三点。

岁辞恩变身成垂耳兔,钻进被子里,窸窸窣窣的往前跑,倚在自己最喜欢的白色小熊玩偶上睡去。

寻常Alpha和omega在特殊时期才可以兽化。

因为虚弱,兽化可以加快恢复速度。

岁辞恩生病后,他的状态甚至达不到特殊时期的平均值,兽化的频率更频繁了。

好在医生检查后告诉他,只要他没有觉得不适,是可以这样做的。

岁辞恩一直睡到了中午,身体舒服了一些。

雪白的手指从被子里钻出来,侧脸靠在枕边,裹着被子慢慢坐起来,他揉脸,不觉得冷了。

岁辞恩踩着拖鞋去洗漱。

他啃了几片吐司,拧开药瓶,把要吃的药一个个摆在小杯子里。

难吃。

岁辞恩蹙眉仰头,含着水把药吞了下去,有些不舒服的回到沙发上,仰头去看墙壁上的时钟。

一点多,岁辞恩打开电脑。

他发呆了将近五分钟,没有任何动作,乌发散乱的披在睡衣的领口和肩上,回神过来时,又看了一眼时钟。

他最近发呆的时间,好像越来越长了。

岁辞恩打开青草膏,在太阳穴上抹了抹。

给自己加油鼓劲,工作!

岁辞恩看着电脑上的成品设计图。

他低下头,拿起电子手写笔在平板上开始修改。

新系列制作即将完成,只差手里的这一张图了。

他想重新出发。

下午五点,造型师和季家的管家登门。

他们拿出了礼服熨烫,请岁辞恩坐下来化妆。

西装的整体设计为白色,细节处镶嵌着月白色的珍珠,唯独衬衣后背是镂空的,用网纱拼接,从正面看是完全看不出来。

岁辞恩的肤色太白了,又很娇嫩。

造型师感叹之余,迅速给他化了底妆,涂了一点唇膏,主要作用是补气色,最后把头发盘起固定,露出经常被头发遮盖的后颈。

“岁少爷,好了。”

岁辞恩睁开眼,他并未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手指扣着掌心,试图忽视单晴岚在他身上营造出的…讨好感。

岁辞恩去换衣服。

他扔掉了那件衬衣,穿上了自己衣柜里的衬衣。

这样反叛的举动,可能是他维持仅有的自尊心的方式。

下午六点,岁辞恩准时准点的坐上了许冠玉的车,车上只有他一个人,许冠玉跟着他哥哥许子安去现场。

岁辞恩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掌心。

今天用的力气有些重了,整个手掌都是红彤彤的。

岁辞恩在用一种痛苦压抑另一种痛苦。

这是饮鸩止渴。

宋家的宴会开在郊外的半山腰,车开了足足有一个半小时。

岁辞恩下车时,不少人也刚刚到,正在院子里交谈,很是热闹。

岁辞恩站在门边,一身白色的礼服西装,长长的眼睫垂着,五官冷清而精致,并不媚俗,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小仙子。

他掏出请柬,递给宋宅的管家,“岁辞恩。”

管家客客气气的,“岁先生有请。”

岁辞恩是谁?

这个圈子里有姓岁的人家吗?

议论声纷纷,即便岁辞恩的性子再安静,也拦不住他人的窥探。

他只要站在那里,就可以让人看到。

许子安端着香槟杯,他言笑晏晏的出现在岁辞恩右侧,挡住了他人的目光,“冠玉在里面,我带你过去。”

“谢谢。”

哦,原来是许冠玉那个病美人未婚夫。

岁辞恩跟着许子安往里走,刚到大厅里,就感到有人在盯着自己,他转了转头,没发现谁在看他。

许子安给岁辞恩指了方向,他站在原地,看岁辞恩走到许冠玉身边,仰头把酒杯里的酒喝完了。

有些事,不该他插手。

许冠玉今天的心情格外的好,看岁辞恩坐在角落里也没生气。

他甚至,喊人端了果汁给岁辞恩。

宴会厅二楼,宋鹤卿站在栏杆边上。

这个位置能清楚的看到岁辞恩,一头金发,亮闪闪的嵇施对着许冠玉指指点点,“这小子,居然在果汁里加东西。”

“我要去和他打一架。”

宋鹤卿按住了他,“这是宋家,他成功不了。”

话音刚落,刚端上的果汁被跑出来的小孩子撞倒了,宋鹤卿的姑姑宋鸿雪的独子,啪叽一下抱住了岁辞恩,后面的保姆紧跟着道歉,一番介绍下,连让许冠玉发脾气的机会也没有给。

宋家的小孩,谁惹得起。

宋忻慕小朋友眼睛亮晶晶的,“哥哥,你好漂亮呀。”

保姆劝着,宋忻慕不走。

“哥哥陪我玩。”

许冠玉黑着脸,兴致全没了。

许子安开口,让岁辞恩去陪小朋友玩了,“这位哥哥身体不好,玩的时候,注意别让他累着了。”

宋忻慕一副天真乖巧的表情点头,“我知道啦。”

“哥哥走吧,我带哥哥去看小鱼。”

岁辞恩应声,“好。”

在走到门边的时候,他几乎是本能的仰头看过去。

那一股熟悉的视线,真的来自于宋鹤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