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连续下了五天,小莲百无聊赖地趴在桌子守着自家少爷。苏无忧在书桌旁,翻看着县学呈给她关于今年学子们在重阳节做得文章。
昨天,方主簿抱着一小摞学子们做得文章来找她。方主簿道:“大人,前几天,县学的李教谕来拜见您。您忙于公务,没有空闲。卑职就做主让他先回去!望大人恕罪!”
苏无忧那几日正忙着破案,无暇顾及县衙的事,于是道:“方主簿,无碍!是本官疏忽了!”她当了三个月的县令,才感触颇深,以前听故事倒觉得当一个小小的县令还不容易。实则不然,听起来容易,做起来困难。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她不想多费口舌:“你手上的这是?”
方主簿笑着道:“李教谕把学子们做的文章交给卑职。让卑职呈给大人过目!”
“嗯,本官知晓!这样吧,方主簿你告诉李教谕,两天后,本官会亲自去县学拜访他!”苏无忧来到安平县三个月了,只在最开始见过县学的李教谕。那是一个十分一丝不苟的精瘦学者。
方主簿道:“卑职一定会亲自告诉李教谕这个好事!”
方主簿走后,留下了学子们做得文章。苏无忧从昨天开始就开始看那些学子们做得文章。其中有几个学子做的文章很出彩。李教谕送来了二十份文章,想来是县学中的佼佼者。看完后,苏无忧发现其中还有认识的人,哑然失笑。
苏无忧的县令不是通过科考来的,可是也知道这些学子们的不易,寒窗苦读,能金榜题名,做上官的寥寥无几。苏无忧不觉得如果自己真得去科考,能中状元。
她到了今天才把所有的文章都看完了。她让衙役把杨衙役找来,询问关于县学的事。
杨衙役来了,听到县令大人询问县学的事,心里有疑惑,按理说方主簿更熟悉县学的情况,大人为什么不去问方大人呢!他心中存疑,但是嘴上嘴说的是:“县学的事,属下知道的不多!”
苏无忧笑道:“杨衙役,知道多少,就说多少。过几天,本官要去县学,需要简单了解一下。”
杨衙役心领神会:“大人,您别看咱们安平县是一个小县。可是县学确实排上名的。”
苏无忧道:“是吗?本官来得日子稍短,还不知道。”
杨衙役奉承道:“大人,您日理万机,忙于公务,不知道也是没有事的。”他赶紧转移话题:“以前的县学确实学子很少。十几年前,自从李教谕担任县学的教谕来,名声渐响。而且近几年,有不少学子考中了秀才。具体的属下是个粗人,也不太懂。”杨衙役他虽然识字,但是不会做什么文章。
杨衙役还告诉了苏无忧他知道的。安平县的县学之前很是破旧没落。不过也很正常,十几年前,不止县学,连整个安平县也不是个破落的县城。后来,也不知道有很多郡府的人搬来了这里。商人多了,需要做工的人也就多了。慢慢的,整个县城也渐渐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它谈不上富庶,但是也衣食无忧。要不然也不会吸引来了土匪。县学也是一样的,之前都是几个落榜的老秀才在教学。后来,李文教授来到了县学教学。
说起李文,李文是十五年前的进士,曾在翰林院任职,可见他的学识。只是后来不知道缘由来到安平县这个小地方担任教谕。
他来了后也教出了不少学子,其中很不乏在京城为官。县学也得到了乡绅富商的支持,在短短十几年的功夫扩建到如今的模样。
县学坐落在东南角,占地极广。君子六艺,都有应有的设置。县学的名额每年只有一百名。人们为了这一百名的名额煞费苦心。但是,也不是随便一个学子就能进县学,需要考核。最重要的是就算考核进了县学,也不是万事大吉。县学制定了严格的考核,月考、岁考,也分为了甲乙丙丁四个等级。
至于其他的,杨衙役就不太清楚了。苏无忧就让他退下了。杨衙役一出了屋子,处理完杂务,就去找杨县丞。
杨县丞正在喝着茶,见到杨衙役一脸做贼的模样进了他的屋子,眉毛皱了皱。他板着脸道:“杨树,你——”
杨衙役马上制止他的长篇大论:“表哥,我知道了,以后要正大光明,不要鬼鬼祟祟的。等会儿,你再说!你先听我说!”
杨县丞放下茶杯道:“你说吧!”杨衙役把县令大人找他问有关县学的事说了。他忐忑不安地看向杨县丞。杨县丞道:“你要是为了这件事,大可不必如此谨小慎微。大人,就是随意问问。而且,至于不问方主簿,那是他和方主簿不熟而已。”
“噢,原来是这么回事。”杨衙役讨好地笑笑,赶紧溜走了。
杨县丞无语地看着杨衙役,也不知道该说他胆小还是机灵。杨县丞心道:县令大人和他们几个相处都不多,除了平时的公务,都不会有过多的接触。不过,这也是明智之举。
连续死了两个县令的县衙,太过相信人,可是不行的。谁知道哪个人包藏祸心。杨县丞继续饮他的茶。
方主簿也知道了苏无忧找杨衙役询问县学的事,很正常,新来的县令表面上对任何人都客客气气,但是也没有信任过谁,除了那几个平时用的衙役捕快。方主簿笑着在棋盘上放下一粒黑棋。
韩典史最近很闲,听着手下给他禀告发生的事,眼里充满了戾气道:“以后这种鸡毛蒜皮的事不用事事来禀告!”
手下被吓出了一身虚汗,连忙点头称是。可是他也没有办法,县令大人平时都不大出门,遇上案子到处跑,又跟不上。他们也无计可施。
韩典史挥手让他下去,右手摆弄着一枚铜钱。他的手极其灵活,铜钱从一个手指挨个到另一个手指,依次反复,不知道疲倦。
苏无忧不知道自己只是问了问杨衙役县学的事,就引起县衙的人们无端猜测。当然就算知道了,苏无忧也不意外,县衙里自然有心怀叵测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