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姐,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莫要让公主等太久了。”春夏面带笑容,眼尾微微上挑,语气都轻快了不少。
宋知渝有没有换上七公主为她准备的衣裳其实并不重要,她们真正的目的可不只是为了看她出丑。
如今鱼儿已经上钩,她也可以回去跟主子复命了。
想到七公主承诺给她的丰厚奖赏,春夏脸上的笑容更深,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宋知渝将手上的衣裳递给她,两人指尖相碰之时,冰凉的触感让春夏感觉手上一阵酥麻,浑身打了个哆嗦,一闪而逝,但她并未放在心中。
“我第一次来这儿,不太熟悉,麻烦春夏姑娘走在前面带路吧。”宋知渝仿佛没有注意到春夏眼底克制不住的恶意,白皙姣美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纯良无害,看起来好骗极了。
若是沈晏西在这儿,见到此情此景,只怕会浑身紧绷,心中警铃大作。
被宋知渝暗算太多次了,他也长了不少教训。
每次看到宋知渝这副笑吟吟的表情,他就知道又有人要遭殃了。
而春夏对宋知渝了解不深,自然觉得她好骗,甚至还在心底暗暗嘲讽。
这承恩侯府的真千金也不过如此啊,蠢笨无脑,连她一个丫鬟都不如。
只怕是被人卖了都还在替别人数钱吧?
春夏自顾自想着,脚下步伐不停,连跟在她身后走着的宋知渝落后了她几步都不清楚。
宋知渝脚步一顿,脸上的笑容尽数褪去,幽暗冰冷的瞳孔微微一缩,抬眸看向眼前越走越远的身影,嘴唇微动,“药效该发作了。”
伴着她最后一个尾音落下,兴冲冲走在前头的身影猛然一震,而后轰然倒地,不省人事。
不远处的假山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露白探出头来,见四周没人,才小心翼翼的走到宋知渝身侧。
“小姐。”她看着昏倒的春夏一脸困惑。
刚才七公主派来的人明显就是想支开她,现在春夏又无故昏迷,她不由得将所有事情串联到一起。
宋知渝施施然走上前,居高临下睥睨着躺在地上双眼紧闭的春夏,手上不紧不慢的将腰间的香囊解下,掏出里头凭空出现的东西细细打量。
“这不是七公主的血玉吗?小姐,她们想陷害您!”露白的双眼骤然睁大,脑子瞬间清明。
难怪小姐明明已经看出七公主的意图,却还是任由七公主的人将她支开。
宋知渝摩挲着手上血玉的纹路与质地,语气莫名,“果真是好东西,七公主这次是真下血本了。”
露白攥紧衣裙,面露担忧,“那小姐,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春夏就在这,我们把血玉还给她,七公主就害不到您的头上了。”
“把血玉还给她自然简单,可我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宋知渝眼神发狠,七公主又如何,敢算计她,就要承受得住她的反击。
*
莲亭。
宋知渝走后不久,沈锦书余光便瞥见七公主脸上止不住的笑容,知晓她的计划已经开始。
既如此,她便推波助澜一把。
“趁着游湖宴现在还未开始,二妹妹的衣裳也还没换好,不如我们先去旁边的百花亭瞧瞧可好?”
此言一出,立刻得到了诸位贵女的附和。
“听说每年游湖宴中的百花亭甚是好看,里头甚至还有自北境快马加鞭运过来的鲜花,据说美极了。”
“这个提议不错,本公主赞同。”七公主正愁没有好由头支开这些贵女呢,没想到沈锦书一出手就帮她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七公主都开口了,这个面子她们自然是要给的,纷纷出声应和。
况且,百花亭顾名思义,亭中是真有百花可以观赏,她们也想见识见识。
说罢,以七公主和沈锦书为首的一众贵女浩浩荡荡的朝百花亭中而去。
*
而此时屹立于湖心中央,气势恢宏却又尽显静谧的竹亭之中,两位俊美矜贵,气质却浑然不同的男子相对而坐。
身着玄色蟒袍的公子,俊逸的面容棱角分明,宛若精雕细琢的白玉,温润却不失贵气。
男人幽深晦暗的眼眸中透着一丝锐利与冷淡,修长如玉的手指把玩着手上的黑子,而后缓缓落下,举止优雅从容,慢条斯理,却将棋盘上白子的后路全然堵死。
胜负已定。
“太子殿下的棋艺真是愈发精湛了,走的每一步都无比巧妙,着实让皇弟猜不透。”离王放下手中最后一颗白子,眉宇间萦绕着淡淡的书卷之气,笑容温润。
见大局已定,他的眼中划过一抹阴翳,转瞬即逝。
周行之扬唇一笑,眼中却毫无温度,“许久未曾与子言对弈,都有些手生了。”
闻言,离王嘴角的弧度稍微平缓了几分,眼底的阴郁之色渐浓。
站定在一旁看戏的凌琛挑了挑眉,充满蛊惑意味的狐狸眼带笑。
太子殿下真是一如既往的恶趣味啊,最喜欢杀人诛心。
赢了离王不够,还要往他的心口上插刀,也不知道离王哪里将他得罪狠了。
平日里,他可是连离王那些挑衅的小动作都懒得搭理的,怎么今日如此不同?
离王笑笑,将棋盘上的白子收起,状似不经意的别开话题,“没想到皇兄竟也会对游湖宴感兴趣,往年您可都是不参与的啊。”
“孤觉得今年的游湖宴格外有趣。”周行之不复以往兴致缺缺的模样,似乎想到了什么,就连语气都软了几分。
有渝儿在的地方,那自然是有意思的。
离王一怔,骤然想起宫中的传闻,还有上次认亲宴的事,心中的猜测变成了七分。
凌琛不忍直视的别开眼,见周行之这副模样,他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他不由得将揶揄的目光投向身侧面色冷淡的裴清砚,心中好笑。
妹妹都要被大尾巴狼叼回窝了,他还浑然不觉呢。
真是好奇裴清砚知道太子殿下的心思后会是什么表情?
日子太无趣了,他实在是好奇的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