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渝短短一句话,就将所有带着敌意的目光拉回沈锦书身上。
是啊,比起宋知渝来说,沈锦书才是她们最大的威胁。
虽然她们私心里也觉得赢不过沈锦书,但这次的魁首,她们也想争争看。
明明是恭贺的话语,在沈锦书听来却是分外刺耳。
见沈锦书面上的笑容微滞,宋知渝清嗤出声。
她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怎么,这就受不住了?
*
过了半晌,沏好的茶水被摆到一众贵女面前,茶香更为浓郁,入口唇齿留香,让人回味无穷。
“啊!”
忽而,一道刺耳的尖叫声响起,打破了眼前短暂的平静。
只见斟茶的丫鬟面色惶恐的跪在地上,捂住嘴巴,浑身抖如筛糠,似是怕极了,不断朝着宋知渝磕头求饶,“宋小姐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
宋知渝看着被茶水淋湿的衣裳,心里头跟明镜似的。
看来她们耐不住性子了,就是不知道七公主会想出什么损招来对付她。
“二妹妹的衣裳湿了,怕是会耽误待会的游湖宴,这可如何是好啊?”沈锦书率先出声,话中难掩担忧。
七公主佯装发怒,厉声斥责跪在地上的丫鬟,但话中并无怒意,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罢了,“这个笨手笨脚的丫头,让她斟个茶都能闹出乌龙,本公主回去定然好好教训她。”
“春夏,将人带下去,好好教教规矩。若是再犯,本公主绝不轻饶。”七公主不给宋知渝为难的机会,一声令下就让侍卫将丫鬟拖了下去,毫不拖泥带水。
宋知渝冷眼看着这一幕,心中冷笑,却并未开口阻止。
她倒是想看看沈锦书和七公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此事皆因本宫的丫鬟引起,也是本宫御下无方。本宫若是不加弥补,只怕心中难安。春夏,带宋小姐去本宫的房中换身衣裳。”七公主一锤定音,甚至未曾询问过宋知渝的意见。
她说的煞有其事,如果不是宋知渝清楚她的性子,只怕就要被她这副模样给骗过去了。
身为皇族公主,七公主每次出行都是高规格,绫罗绸缎、山珍海味,受不得一点苦。
早在游湖宴开始之前,筹办宴会的大臣就为诸位身份尊贵的贵人们备好了上等的房间,七公主自然也有。
“是,奴婢明白。”春夏眸光微闪,脑海中不断盘旋着七公主对她的叮嘱。
“宋姑娘快随春夏去换身衣裳吧,可别耽误了接下来的游湖宴。”七公主白净的脸上止不住笑,这般和善的神情与刚才朝宋知渝阴阳怪气的模样大相径庭,可她显然并未意识到不妥。
宋知渝深深看了七公主一眼,并不打算现在就揭穿她,“好。”
既然七公主想玩,那她就陪七公主玩个够!
*
春夏走在前头带路,宋知渝慢悠悠在后头走着,露白紧随其后,还有看风景的心情,似乎一点都不着急。
三人越过长长的走廊,来到一处房门口。
还未等宋知渝踏入房门,露白就被七公主寻了个由头打发走了。
宋知渝朝着一步三回头的露白笑了笑,递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让她安心离开。
“宋姑娘,游湖宴就快开始了,可耽误不得,您快随奴婢进去吧。”春夏见宋知渝不紧不慢的模样,心中焦灼,不由得出言催促。
宋知渝看着露白渐行渐远的背影,直至再也看不见人,她才收回目光,淡淡瞥了略显紧张的春夏一眼,抬脚走进房中。
一进门,宋知渝就不着痕迹的打量起房间的布局,并未发现任何端倪。
她暂时还猜不透七公主的阴谋,只得将计就计,引蛇出洞。
七公主等人先是借品茗的由头将她的衣裳淋湿,又在她回房途中将露白支开,是想留下她一个人更好对付。
“宋姑娘,这是新的衣裳,您快换上吧。至于这件旧衣裳,就由奴婢替您清洗干净吧。”春夏将一件象牙白长裙双手呈到宋知渝面前,头压的极低,生怕被宋知渝看出不妥之处。
宋知渝拿起春夏手中的衣裳粗略打量了一番,心中有数。
这件象牙白长裙虽说与沈锦书身上的罗裙十分相似,但在做工以及布料方面,两者却是相差甚远。
自小在二哥江寄遥的熏陶下,宋知渝对大部分衣裳的布料都有所了解。衣裳是好是坏,她一眼就能看出来。
七公主在衣裳上动小心思,无非就是想让沈锦书压她一头,看她笑话。
但她要是不顺着她们的意思,将这出戏演好,她可就看不到两个人精彩的表情了。
在春夏紧张兮兮的目光下,宋知渝不甚在意的将外纱脱下,腰间系着的香囊也一并顺手递给了春夏。
沾了茶水的外衣刚刚脱下,宋知渝的指腹轻轻摩挲着衣裳的布料,眉头越皱越深,手上的动作一顿,隐隐察觉出一丝不对劲。
她轻轻一动,衣裳上的线头瞬间开裂。
照这个开裂速度,只怕她都走不到宴席上。
七公主和沈锦书不仅想让她参加不了游湖宴,还想让她身败名裂。
“这件衣裳坏了,可还有其他备用的衣裳?”宋知渝垂眸看向春夏,声线毫无起伏。
春夏身子一颤,紧张的扣紧手指,“没有了,就只剩这一件了。”
“这件衣裳是坏的,我穿不了。算了,我还是穿回旧衣裳吧。”宋知渝换回原先的衣裳,自春夏手中接过香囊,脸上的表情一滞,脑子瞬间清明。
春夏一颗心揪起,“宋小姐,可是有什么问题?”
“没有,走吧。”宋知渝笑笑,唇角微勾,若无其事将香囊系回腰间。
见状,春夏暗暗松了口气,手掌轻轻抚上胸口,面上恢复了一派从容。
她自以为计划天衣无缝,却并未发现,宋知渝早就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只是并未声张罢了。
七公主从一开始动手的目标就不是在她的衣裳上,而是在她的香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