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婢女将药碗小心放在桌上,而后悄悄退下。
芸娘连坐起身的力气都没有,喘着微弱的气息道,“我要喝药。”
周尧均眉目略有疏动,坐在床侧一把将她捞入怀里,“我喂你。”
她头脑昏沉难言,无法反驳只能默认他的举动。
芸娘被周尧均亲自服侍着吃了药,脑袋一歪,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她只觉得浑身黏腻腻的很不舒服,连头发也一绺一绺的贴在额头。想来应该是发热时出了太多汗导致的。。
她用手试了试额头温度,入手一片冰凉,估计应是退热了。
芸娘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屋子,唤道,“有人吗?”
“夫人有什么吩咐?”
话音未落,六个俏丽丫鬟推门进来给她行了个礼。
“奴婢冬春,夏荷,秋菊,瑞月,春柳 ,香儿见过夫人。”
虽然退了热,芸娘却仍然浑身无力,她有气无力道,“我要沐浴。”
最漂亮的丫鬟冬春嘴快回道,“奴婢们早已备好了热水,我等服侍夫人沐浴。”
“不必。”
芸娘强撑着坐起身,“我自己来。”
冬春积极的上前搀扶她,“我扶着夫人。”
芸娘实在没力气,也不推辞,被众人簇拥着去了内室。
等婢女们退下后,她缓缓踏入浴桶,略清洗干净身上汗水,芸娘就起身晃晃悠悠往外走。
可是,她越走眼前越黑,越走越无力。
最终体力不支,失去了意识。
失去意识前,耳畔好似听到了男人慌乱无措的声音。
“芸娘小心!”
脸上有只手在不停摩挲。
她不胜其扰,不耐烦的打掉那只手。
“还闹脾气呢。”
周尧均修长手指描绘着她的眉眼,只觉得眼前女子处处合心意。
诱的他恨不能时时陪在她身边。
芸娘肚子饿的咕咕叫,口中苦涩难言,气若游丝道,“我刚刚怎么了?”
周尧均旧态复萌,占有欲十足的将她带进怀里,手中把玩着她发丝,“没什么大事,饿晕了而已,起床陪我用膳。”
原来是饿的。
也对,她两日未进食又刚刚病愈,还强撑着洗了热水澡,怪不得会晕倒。
“吃完饭能不能把我的银票还给我,”她念念不忘梦中长着一双腿乱处乱跑的银票。
“小事一桩,”年轻公子随口道,“先用膳。”
她低低“嗯”了一声,“希望公子言而有信。”
周尧均并未应承,扶着她坐在松红林木桌前,柔声哄道,“你病了两日又未进食,暂不能吃荤腥,先喝碗燕窝吧。”
什么东西都行,只要能吃饱,芸娘感觉自己快活活饿死了。
她迫不及待点头,表示同意。
待一碗燕窝下肚,干涸的脉络似乎得到了滋润,芸娘觉得身上暖烘烘的。她尝试抬抬胳膊,这才发现自己恢复了些力气。
有了力气后,她立刻离男人远了些。
对于小妇人的过河拆桥翻脸无情,周尧均会心一笑,不甚在意,“有力气了?我这就唤侍女过来替你梳妆。”
“不必,”芸娘背对着他,闷闷道,“又不出门,何必梳妆。”
眼前女子实在奇怪,若说她风骚媚骨,有些言过其实。
可若说她贞静贤淑,却也有些违心。
她被自己强行掳走,失去自由。
换了寻常女子,只怕要么寻死觅活,要么对自己横眉冷对疾言厉色。
她却既来之则安之,一派处之泰然。
浑不似个被俘之人。
“我的银票呢,”她病了两日,银票也念叨了两日。
之前她数次提及银票,周尧均都没有表示,足可见是不想把银票还给她的。
虽说那八百两银票是李燕归送的。
可是那些银票她揣自己身上揣了几个月,早就把银票当成自己的了。
可怜她省吃俭用这么久,宁愿自己出去做工都不愿意动那八百两,足可见对那些银票多看重。
那可是她的棺材本,非生死大事轻易不打算动的。
谁知她倒霉透顶落入周尧均手里,八百两银票居然被他连坑带拿骗完了。
芸娘只要想到自己痛失八百两,就心里直滴血!
恨不得扑上去捅他两刀!
早知如此,她就把那八百两挥霍一空,也省的白白便宜了旁人。
“区区八百两,瞧你成日念念不忘的,我还能贪了不成?”
呵呵,那可说不准!
你又不是什么好人。
芸娘心里已经拿刀把他砍成了十块八块,面上却挤出个完美无缺的笑容,“周公子有所不知,那八百两银票是李公子送给我的定情信物,自然不能疏忽大意。若弄丢了,只怕再也找不到似李公子那般出手阔绰又英俊的郎君了。 ”
“我听夫人话里有话,似乎对我颇为不满,莫不是在点我呢,”周尧均嘴角一直嗪笑,看起来心情不错。
知道就好。
当时八字还没一撇呢,李燕归出手就是八百两。
周尧均至今没一点表示就算了,还贪墨了她的银票!!!
让她上哪儿说理去!
况且,她哪儿有许多时间同这些公子哥儿纠缠玩闹。
她几日未去布坊,又不见踪影,也不知道罗嫂子报官没有?
布坊的活计轻松易上手,工钱又丰厚,若是这门差事黄了,日后怕是找不到这般合心意的了。
还是要想办法尽快逃出去。
她掂了掂身上轻飘飘的丝质寝衣,蹙眉道,“有没有厚些的衣物?这寝衣实在太单薄,我觉得有些冷。”
她大病初愈,身子娇弱,怕冷也是正常的。
周尧均没有多想,“好,我命何妈妈给你备些衣物。”
“多谢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