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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何落不懂得感情。

池安其实没比他好到哪儿去。

何落从雌父的死亡认识到,缺失价值便会被践踏被抛弃,雌虫的生命并不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他要活,就要先把命拿回来,于是他亲手把家族推向了灭门的结局。

复仇成功带来的畅快和愉悦感,让他把向前走作为活着的意义。

向前走,需要一个个目标来推进。

他会在不同的阶段,制定或大或小,能让这条命活的更有意义的目标。

生命被他划分为各个阶段,每个阶段都精准控制在七年,第一个七年他懵懂弱小,第二个七年他从雌父的死亡窥见了世界的残酷,第三个七年他完成了复仇迎来新生,第四个七年他自愿进入皇族做了侍卫。

他总是完成的很好,在皇族做侍卫,给他带来了丰厚的收入,以及自我能力的施展。

池安是他的第五个七年,甚至提早了两年,因为二十六岁是虫族社会公认的雌虫最具有吸引力的最适合结婚的年纪。

他的目的是要追求一个很强很好的雄虫,追到手,让自己在不遭受暴力的同时,能被彻底安抚,从而远离精神力暴乱的痛苦。

这个目标原先的目的性很强,是个与前几个目标一样的,短暂的计划。

可这才短短几天,走向就脱离了掌控。

何落始终没有如愿睡到池安殿下,没有得到一次彻底的能平息精神力暴乱的安抚,却得到了其他很多很多。

一间属于自己的房间,一堆崭新的衣服,一次次疗伤,一个名字,一堆宝石,一个温暖的单纯的只为了休息的彻夜拥抱,以及一个用戒指承诺的“只娶你一个”的誓言。

何落单条线的进程在偏离了目标后,总是会出现卡顿。

卡顿得不到有效解决,就会出现漏洞,漏洞之下,谁也不知道潜藏着什么样的结果。

相比于何落的莽撞又迷茫。

池安对于感情的理解,虽然好不到哪儿去,却好歹正常许多。

他的认知里,动心的不要不要的,要不到手就不行了的,就谈恋爱,成年人谈了免不得要睡,睡了不能耍流.氓不负责,那就要结婚。

结婚就意味着责任,意味着房车存款吃喝拉撒,意味着抗风险能力,意味着要分出工作的时间去陪伴,意味着接纳生活里出现不可预知的惊喜和挫折。

他想的倒是多,却压根没考虑到,不是每一段感情都能到步入婚姻相伴到老的程度,两个独立的个体想要磨合的没有棱角,不锉骨削肉,也总要蹭破点油皮,可有时候,就是那针眼大小的破皮带来的蚊子叮咬般的疼痛,也足以迎来分崩离析的结局。

不过,能庆幸的是。

目前,野牛般胡乱冲撞什么歪招都往外使的何落,和日子过的浑浑噩噩却也尽量和和美美的池安。

两个第一次接触情感的门外汉。

摸个手捏个脸心跳都能噗通噗通震的脑袋发懵。

都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们正处于磨合期。

“不用你洗碗。”池安把干干净净连一点儿菜汤都不剩的餐具叠起来,端着往厨房去。

他这人自诩干活效率高,且有一套属于自己的卫生评判标准,怎么洗怎么刷怎么收纳,都有固定的要求。

何落端着锅紧紧跟在后面,雄虫发了话不用他干,可哪有雌虫吃饱喝足躺着悠闲的道理,“我洗锅。”

“不用,你手心伤口刚结痂,不能泡水。”池安把碗筷放进水池里,转身把他手里的锅接过来,一扬下巴,“厨房挤,你上外头歇着。”

说完,就自顾自的开始洗刷。

忙活到一半儿,扬下巴放松脖子的时候,余光瞥见玻璃门上熊似的一个大黑影,吓得一哆嗦,汗毛都竖了起来。

“你……”一句你要死啊堵在嗓子眼,池安呼了口气,“怎么了?”

“雄主。”何落把门推开条缝儿,探进来个脑袋,“脖子酸?”

“给你按按?”

在他这话出口之前,池安压根就不知道,洗个碗能有这待遇。

却还是摆了摆手,示意不用。

何落只好又把脑袋缩了回去,坐回地毯右上方最靠近厨房的角落,眼巴巴盯着厨房门等待,

太空里浩瀚星河,赏心悦目,却没有日月轮转,一日一月一年,都是相似的暗沉。

时间会被黑暗拉长,拉宽,从一根线扩展成一块儿遮天蔽日的黑布。

在这缓慢的流速中,消磨时光,就成了难题。

昨夜里何落闹腾,睡得晚,起得迟,吃过午饭池安在沙发上眯了会儿。

睡醒后盯着天花板发愣,再一看时间,居然已经下午三点半了。

他习惯性摸出光脑准备看军事新闻,顺便看一下研究院有没有发来新的黑洞信息,刚点进通讯页面,就看见一条好友申请。

云落申请添加您为好友。

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多了个媳妇儿,眼睛已经在客厅里迅速扫描。

帐篷空着,驾驶室空着,洗手间空着,厨房空着,何落那性子不可能不经允许就进入卧室,池安霎时慌了神,毕竟何落有在星际里漂流的前科。

正想起身,脚却踩到了什么东西。

说软不软,说硬不硬,隔着袜子都能感觉滑不溜的,不平缓,还有不明显凸起。

一边迅速收脚一边探头看过去。

就见地毯上,躺平成一条鱼干的何落打了个哈欠,揉了揉被踩的胸口,撑着坐起身,抓住池安的裤腿攥在手里,“雄主睡醒了?”

他问,沉默两秒又添了一句,“要喝水吗?”

“……”池安并不十分漫长的人生旅途中,还是第一次踩这么绵软的不反抗的胸口,心虚的捏了捏领子,又抠了抠锁骨上的痣,“你躺这里做什么?我要是踩到你伤口怎么办?”

何落仿佛是这会儿才想起来腹部有伤,把t恤拽好,另一手依旧紧紧攥着池安的裤腿,“想离雄主近一些。”

“踩到也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