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女子犹豫,似是有些为难。
大女儿也晃着她的胳膊摇头。
孟安黎道,“我能帮你们报仇。”
星儿从娘亲怀里探出头,古灵精怪的问,“姨姨也是鬼呀,怎么帮?”
“我死的早,早就修炼了一身本领,想要杀谁根本不在话下,你方才之所以能逃掉,是我拦住了那白绫。”
女子激动的站起来,“我知道有人帮我,没想到竟然是您,谢谢您出手相助。”
两个女儿也朝安黎行礼道谢。
有模有样的,煞是可爱。
“道谢就不必了,可以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
女子还未说话,便从那特殊的眼中流下血泪。
她疼的捂住眼睛。
孟安黎抬手。
女子只觉似清风拂过面容,接着,她感受到眼睛不疼了。
她下意识的伸手去摸,摸到完整的双眸时,又嚎啕大哭。
“姑娘,多谢您。”
孟安黎轻抚她的背,柔声说:“别哭了,再好的眼睛,哭多了,也是会疼的。”
“嗯嗯。”她擦着眼泪,连连点头,说起了自己的故事。
她叫清荷,娘家是在自这往东的第一个镇上。
她的父亲,是镇上唯一的秀才。
父亲年轻时一直忙着读书考试,然而直到三十六岁,还只是个秀才。
他自知再考不上更高的,便也就放弃,回乡教书育人,与一直等他的母亲终于团圆。
第二年的六月,她出生了。
她父亲看满塘的荷花开的好。
便为她取了这个名字。
父亲说,荷叶比荷花更长久。
她的父亲希望她出尘的同时,也能长长久久。
母亲生她时年纪大了,受了不少罪。
父亲便说不再要孩子。
她家中虽然不算富裕,但也是在父母的宠爱中长大,父亲也教她读书识字。
教她礼仪。
她大一些,总是去私塾给父亲送饭,与那些弟子们也都混了个脸熟。
有日她从春日的柳树下走过,听到头顶传来的诗句。
这诗句她太熟悉了,正是她闲来无聊时做的。
韵脚都没压对,她觉得有些羞耻,抬头看念诗之人。
那少年身着白色长袍,斜倚在粗壮的柳树杈上,脸被一本书盖着。
清荷只觉这人很是潇洒肆意。
她问,“你在念谁的诗?”
“是知己之诗。”少年随口应了句,才恍然意识到什么,拿掉书,跳下树,朝他长长作揖。
“抱歉,小师妹,是我唐突了。”
他一双耳朵全红透了。
清荷掩嘴轻笑,“呆子,让我看看是哪位师兄?”
“云华惭愧。”他缓缓抬起头,一双眼睛里将将与她对上,又赶忙错开。
清荷只看到他浓密的长睫,高挺的鼻梁,那微微勾起的鼻尖都透着可爱。
“我记得你了,云华师兄。”
他们初见,很是美好。
后来,她忍不住会留意他,他勤奋又好学,对她也是彬彬有礼。
她越来越喜爱他。
到了她要谈婚论嫁的年纪,父亲与母亲商议她的婚事。
她大胆的说明,她想嫁给徐云华。
父亲不同意。
当时父亲说,从他的眼神看,他很聪明,可在学业上,并无建树。
这就有些奇怪。
清荷为他分辩,“也许他只是不善学业呢?”
父亲还要说。
她晃着他的胳膊撒娇说:“父亲,您说过,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他也许适合其他的营生。”
她如此晃着他的胳膊撒娇,老父亲从来都拒绝不了。
母亲也道,“我们就她这一个女儿,她若是有困难,我们随时可帮,她想嫁给谁,便嫁给谁吧。”
他妥协道,“也好,他跟孤母一起生活,母亲身体不好,时常吃药,他能养活母亲,还有束修,也是个勤奋刻苦的孩子。”
在父母的见证下,她嫁给了心爱的男子。
婚后,也过了段甜蜜的日子。
可是渐渐的,她发现有些不对。
他娘亲虽然总是咳嗽,但也总是点灯熬油的绣花。
这绣品,被徐云华拿去卖了却在外请朋友吃饭。
她劝说他,“母亲辛辛苦苦绣来的......”
“她绣来的东西她自己都不心疼,你替她心疼?”
清荷惊诧于他这讥讽的态度。
他盯着她的小腹不耐说:“好好在家养胎,不该操心的事情别操心。”
说罢便走了。
清荷踉跄了下。
这人怎会有两副面孔?
她去找他娘亲。
在她的连番追根问底下,才得知,原来,他母亲生病,都是因为没日没夜的做绣品熬的。
他娘亲还甘之如饴。
她说,云华在外求学辛苦,回来也都熬夜读到半夜。
她帮不上他,就多做些活计,让他吃好穿好。
清荷惊出一身冷汗。
原来真相竟是这般。
好名声都叫他留下了。
她娘亲对此也表示无所谓,她说男人都是脸朝外的人,在外面要有脸面,她个老婆子又不出门,无所谓的。
可清荷还是觉得过意不去。
她抽空又说了他几次,他都敷衍过去。
后来,她月份大了,脚肿腿肿,走路都困难,而他又一次吃酒回来。
她抱怨他几句,他竟然扇了她一巴掌。
她捂着脸,不敢置信的看他,“你打我?”
徐云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噗通一声跪下了。
“娘子,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我喝醉了,昏了头。”
清荷不理他。
他便一直跪着,连连扇自己的巴掌。
“娘子,我再也不敢了。”
“娘子,我以后都听你的。”
“娘子,我只是这次又没考出好成绩,心里憋闷,所以便出去喝酒了。”
“娘子,我以后再也不拿娘亲的钱出去花。”
她终究还是心软原谅了他。
这次之后,直到她的大女儿月儿出生,他们一直过得很甜蜜。
他每日去学堂,回来后还会给月儿带小玩意儿。
月儿长大些,他会教她读书识字。
她觉得,月儿像她小时候一样的幸福。
她已经忘记他曾经打过她。
他们一起送走了他的母亲,看到他的脆弱,她对他又多了些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