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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科幻小说 > 怪鸟与残火之歌 > 第94章 第四十日:北部沼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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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第四十日:北部沼泽

我还是坚持每天两次检查手指上的泛黄痕迹,并且可以确定,泛黄痕迹的确在蔓延,现如今,它们已经触碰到我指甲底下的血肉。

我以被蚊虫叮咬的借口请黛西为我验血,在显微镜下,我们发现在我的血液样本里掺杂着一种形似手掌的微小东西,数量不多,呈若隐若现的淡黄色,半透明状,而手指外形小巧,会轻松让人联想到青蛙的蹼,在数量上则与多数灵长类动物一样都是五根。

它们游离在血液细胞之间,像是雨中浮萍,又居无定所。

可能是某种病毒。黛西不确定地给出定义,又询问我有没有感觉到什么不适。

不适。我仔细思忖后还是选择摇头,我并没有什么不适,长久困扰自己的诡异梦境也不会影响到精神。除此以外,我也没有出现任何发烧,虚弱,或是其他症状。

黛西建议我去找维斯特要上几瓶抗生素以防万一,我口头上答应,实际却不想再理会它们——指甲、血肉、细胞还是其他,我什么都不想理会,这些东西只会让我心烦意乱。甚至就连黛西也是,她同样令我十分困惑,我认真地观察她的一举一动,想从中弄清她到底有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变化。

也许是与我相同的变化。

算了,我不想再提,无端地思考只会加剧自身的疲惫。

来总结下这几日的成果吧,成果总会令人振奋。

我们成功地对研究所的屋顶进行了加固,沿着边缘竖起木制矮墙,并在中部加装了一个小型了望屋,同样用木头制成。圆形的构造花了我们一番力气,但也保证了充足而广阔的视野。连通内部和屋顶的通道口被了望屋囊括在内,我们一致认为这座小木屋对每个守夜的人而言,都会是个牢靠的保障。

为了寻找货物的踪迹,我在完成屋顶加固的任务后便向关涛申请探索营地附近。关涛从不限制任何一人离开营地,只是约定要务必远离沼泽,并在六点以前准时返回。六点到七点是我们的午饭时间,我们需要在八点半之前交给关涛有关自己一天经历的文字叙述。

我在自由行动的第四天偶然与巫清华三人撞在了一起,相遇地点是沼泽边缘,我们约定好不会轻易前往的地方。由此可见,若非是这场巧合,我……甚至是关涛都不知道他们在背着大家做些什么。

“约翰。”我盯着正在准备橡胶艇的约翰,冷冷地叫了一声,“你在做什么?”

我的出现显然在他们的意料之外,听到声音,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停下看向我。约翰先是看了看巫清华和黛西,最后把目光放到我身上,犹豫片刻后,开始向我走来。

他与我面对面贴的很近,低头看着我,把声音压得很低:“这边来说话。”说完又回头看了一眼,巫清华和黛西没有回应,而是低下身继续先前的事情。

“你们在前往沼泽?你知道领队禁止大家私自去沼泽。”我厉声质问他,“你的任务就是看住了那两名科学家,保证他们的安全,而不是把他们往危险里面带!”

“我是有信心才会带他们去那里。”约翰辩解道,“要不然我怎么可能去?”

“万一遇到了危险,你能承担后果?”我问。

约翰偏过头再次看了眼不远处的两人,把声音压得更低,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也是在完成任务——我们的任务。”

“那你也没有资格用这种方式来完成!”我斥责道,“我现在可以自由活动,能在附近搜索货物的踪迹。你要是想帮忙,大可以向领队申请休息几天,然后独自在附近探索,没必要把其他人扯进来,更不应该把他俩带去沼泽。”

“探索附近?”约翰嗤笑道,“附近就那么点儿地方,我们早就勘察完了,根本没有半点儿货物的影子。货物肯定遗失在更远的地方。”

“所以你就能让两个枪都不会用科学家陪你身陷险境?”

“等等——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只不过是在顺水推舟。”约翰连连摆手,“提出前往沼泽的可不是我。”旋即他侧身悄悄指了指两位学者,继续道,“是他们先要求我带他俩去去沼泽的。”

“你应该拒绝,这是责任问题。”

“找到货物才是我的责任,我是名情报人员,不是你们该死的导游。而且你知道它有多重要!”约翰低声怒吼。

我没有说话。

他继续说:“珍妮丝,我们留那东西独自在地面的时间太长了,如果找不到它,我们就无法阻止文明的倒退。还记得总部怎么形容它的吗?它是智慧的钥匙,是我们守住文明的盾牌。这次勘察任务是你一手组织起来的,我当然知道你看待这次任务就像看待自己的孩子一样,但你也应该记得自己最终的任务。找到它,就像你当初承诺的那样,这也是责任问题,是你决定亲自前往地面的原因之一,不是吗?”

我深刻的记得自己当时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深呼吸过后,我不再瞪视他那布满血丝的眼睛:“你们去几天了?”

约翰飞快答道:“三天或者四天。”

“关涛不知道?”

“不知道。他们没在报告里提及地点,只着重介绍了观察的植被和动物。”约翰说,“如果你还是打算将此事告知领队或是总局,我拦不住你,但我现在非去沼泽不可,你拦不住我。”

“为什么?”我对他的倔强有点儿好奇。

“我们昨天看到了飞机残骸,在更北边,沼泽更深处。”约翰忽然饶有兴趣地与我对视,目光里带着些玩味,嘴角微微上扬,仿佛赌徒掌控了全局。

事实证明约翰的底牌起了作用,我心中确实涌起异样,连忙问:“当时的运输机?”

“不确定,今天去了才知道。”约翰淡淡回道。

“那你为什么一定要带他们去?”我试图扳回一城,“沼泽对他们太过危险!”

“不是我非要强迫他们去,而是他们本身就想去那里,他们说沼泽深处有更活跃的生态系统。你难道还不知道这些科学家对自己研究的东西有多痴迷吗?”

“你肯定也有别的打算。”我没打算到此为止。

约翰咂咂嘴,赌徒也有不耐烦的时候,想尽快把所有迎来的筹码搂在怀里:“天,你为什么总用审问的语气和我讲话……我当然有自己的想法,但也不是什么危险的打算。我不过认为有他俩在身边,就没人会对我去一天到晚去了哪里指手画脚,我肯定会比自己一个人行动还要自由。”

“或许我们应该向他们坦言咱们此行的目的,那样的话我们会很自由。”事后想起这项提议,的确莽撞可笑。

“你到底在想什么?这绝对不行!”约翰当即拒绝,“且不说你我尚不确定队伍里究竟是否有我们的政敌,单说像维斯特的这样的普通民众,你怎么保证万一任务失败,这个消息不会从他们嘴里传到社会上。如果真流传到社会上,舆论肯定会冲垮我们!”

“我认为如果我们更自由的话,任务的成功率没准儿会提高。”

“那你必须要让关涛和麦伯森不向总局汇报此事,并且万一任务失败,你我需要杀掉其他人,以防消息泄露。”约翰面无表情地说道,“如果你做得到,我就能将所有人的死伪装成意外。”

我立即摇头,觉得自己的想法十分荒唐,叹气道:“忘了我的提议,这很愚蠢。残骸离这里有多远?”

“现在出发的话中午前应该能到。”约翰见我态度缓和,进一步问道,“你要不要一起来?”

我稍稍犹豫了一会儿,回道:“我会去,如果途中有危险,就要立即返回以确保巫清华和黛西的安全。我们可以向其他人说明那里有架飞机残骸,并表达清楚想要探索的意愿后,再进行二次探索,不说出真实目的即可。”

“可以。”约翰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旋即先我一步向浅水滩边缘走去,“珍妮丝和我们一起去,多个人也能多个照应。”

“好啊。”黛西笑着迎了上来,“其实都是我想要去沼泽,才缠着约翰带我去的。沼泽深处的物种十分丰富,我真的忍不住不去想它们。”

我无奈地摇摇头,表示没事,但也明确向他们说明一旦遇到危险,哪怕十分微小,我们都要立即返回。巫清华与黛西点头同意,随后我们合力将准备好的橡胶艇推下浅水滩。

河道宽广却也蜿蜒曲折,长满红树林和矮树丛的小岛在河面上星罗棋布。我们尽量操控着橡胶艇远离这些小岛,原因是小岛周围的水面过于平静,而像河马这样危险的大型动物就喜欢栖息在这样平静的水下。

这里曾经作为在当地赫赫有名的鳄鱼公园,自然缺少不了鳄鱼的身影。也许兴奋的黛西并没有注意到,在河边的烂泥里,几双黄色的眼睛借着许多枯枝和浮草的掩盖,把我们死死盯住。

那是几只凶残的鳄鱼,我虽然不认为它们会在这样繁盛的生态里忍饥挨饿,但我们的美味气味依旧吸引了它们。它们已经很久没有闻到过如此熟悉,如此香甜的气息了。这是统治者与被统治者身份颠倒的一天,一旦这些丑陋的家伙意识到这点,再加上一个契机,它们便会毫不犹豫地摧毁我们的橡胶艇。

为此,手里的枪被握得更紧了些。

好在鳄鱼是种谨慎的动物,它们会在烂泥里悄悄潜行,一直跟着我们,但不会猛然袭击,它们必须要等到胜券在握才行。所以我们最好祈祷不要有意外发生。

黛西热情地为我们介绍她所看到的各种动物,可我心情紧张,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约翰看起来对这附近轻车熟路,对道路和方向的敏感是这个混蛋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至于其他优点,我一时半会还想不起来。我一向认为他是个需要给点提示,才会让别人记起其优点的人。

“有看到河马吗?”约翰忽然问。

我摇摇头,黛西也停下宣讲,开始向四周打量。

“那里。”约翰指向我们的左前方,恰好是一处小型孤岛的位置,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在泛着白光的河面上勉强发现了一头河马,“它在看我们。”

我眯缝着眼睛,试图阻断阳光的干扰,随后也察觉到了从河马眼睛里直射出的目光。

目光里带着贪婪。

约翰依旧淡定地划着船,船桨在水面上一进一出,富有节奏。

“盯紧它,如果它朝我们冲来,就开枪射它,别犹豫。”约翰嘱咐道,“对了,装上消音器,动静别太大。”

我按照约翰的意思把消音器和绿外线瞄准全都装好,不过我担心绿外线会激怒河马,并没有立刻打开。

“前几天你们遇到河马了吗?”

“当然,还杀了三头。”约翰淡淡说道。

“两头。”黛西纠正道。

约翰耸耸肩,继续说:“当时是黛西划船,我射杀的河马。”

“我并不赞成这么做,但确实也没有别的办法。”黛西说,“当它们张大嘴巴朝你冲过来的时候,真的非常可怕,一点都不像平时那样憨厚。”

“我倒是喜欢它们朝你张大嘴巴,子弹会轻易地穿透上颚直抵脑袋,很简单。”约翰接话道,“不然以河马的皮肤,没准要我多用上几颗子弹。”

橡胶艇拐过一道弯,绕过一颗岩石。先前那只对我们虎视眈眈的河马离我们逐渐远去,并未跟上来。反而是那几只鳄鱼依旧坚持不懈,一路尾随。其中一只鳄鱼的眼睛被血痂覆盖,看样子是刚受伤不久。

“为了那两头河马的尸体,鳄鱼应该和河马之间有过一场争斗。显而易见,胜利的一方是河马,同胞的尸体把它们喂得很饱,才没有追上来攻击咱们。”约翰边划船边说道。

“这很危险,你们不应该独自来这里的。”我说。

约翰笑道:“几头河马而已,还算不上什么。”

我低声咒骂一句,继续盯紧那些鳄鱼。

约翰像是猜透了我的心思,出言提醒:“忍住,不要主动朝它们射击。鳄鱼很狡猾,若非稳操胜券,它们不会主动进攻的,所以也没必要浪费子弹。而且虽说装了消音器,但还是会有声音,枪声若是引来其他危险就不太妙了。”

“你开枪的时候引来其他危险了吗?”我忽然问。

约翰当即愣了一下,随即回道:“没有。即便有,也全被河马散发出的血腥味吸引去了。”

回答过后,约翰便不再说话,他的神情专注在船桨与前方。我们坐在橡胶艇上从侧方穿过一片红树林,又拐过一个弯。我注意到船桨被河水浸湿的位置在逐渐变短,证明船下的河水正在慢慢变浅。

还没等我来得及反应,一个破败的巨大机翼斜插进浅水滩里,表面布满地衣苔藓,还有犹如毒蛇般的藤蔓纵横交错,把装满精密零件的机翼内里疯狂搅毁。

机翼并不具有搜查价值,所以我的视线一直在注意着另一处飞机残骸——一段尾翼,从样式与个头上来看,它曾来自于当时世界上最大的运输机。

如今,却与肮脏腐臭的淤泥混为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