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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来到大乾边缘,除了那座破旧不堪的越王城,目之所及已不见熟悉的一切。

一个国家灭亡了,有另一个国家新生,仍在这片土地上。

活得时间长了,有时便觉得世界自顾自轮转,没有什么事物会为某个人停留,这种叫孤独吧。

孤独的人找到了孤独的同伴,便成了彼此的慰藉。

林月踏入了这片土地,她来到了当初待了五十年的山洞,山还是当初的山,只是峭壁前方的江水改道,绕过了这里流向了另一个地方,如今,下方成了荒草野林。

风水移位,这里便少了人凿洞修行,峭壁上很多坑坑洼洼的洞穴里面空荡荡,只剩下些无用的旧布碗器具,和不知何人的白骨随意堆放。

林月看着那石壁上曾经刻下回春功法的刻痕已模糊,甚至被人为的剜去了大部分,留下四周毫无意义的几个字。

人性是贪婪自私的,总想着占为己有。

林月出了山洞,一路朝东前往京城,路过归无山,她御剑落了下去。

穿越薄薄的白云,下方的景象越来越清晰,山林起伏中,某座山上隐约露出白墙青瓦,青石板铺着小道从道观延伸至山下,又通过廊道连接崖边亭。

一道身影轻轻落在屋顶,下方大院中,几十个小少年正在练武,一武师父正在教授技巧。

“太极拳乃是以柔克刚,以静制动之术,精髓在于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

那武师父走到一位弟子身边,纠正他的姿势,“你的动作过于僵硬,要放松身体,感受气息的流动…就是这样。”

旁边的树有落叶飘下,武师父缓缓地伸出手,轻轻地接住了一片飘落的树叶。

“看,这就是太极拳的真意,我们要学会用柔软的力量去接纳和包容,而不是用强硬的手段去对抗……”

林月神识将整座山扫完一遍,归无山弟子六七百人,传承还在,说明自齐鸣之后有至少有一名弟子入宗师。

曾亲手栽的树已有三百多年,庞大的身躯为下方的几个墓遮风避雨,坟墓已修饰一番,又添了许多新坟,从留下的黄纸和残香来看应是年年有人祭拜。

祠堂大院中,两个一流后期的老者在院中喝茶对弈,祠堂中掌门牌位已经到三十七代,竟然还有祖师画像。

林月看到自己被挂墙上。

或许没见过本尊,她的画抽象了点。

总共就五幅祖师画,应是有特殊贡献才可以挂上去,第一代掌门,离乐的、她的,镜成的,还有第十六代掌门。

香火不绝,不知道他们拜的时候会不会喊祖宗保佑。

门派的藏经阁中功法已积累几个书架,这些都是低中级功法,绝世功法往往言传身教或束之高阁。

林月在祠堂等到了天黑,选了个打太极的老头托梦。

梦境从朦胧到清晰,老头的意识出现在祠堂中,他对着祖宗的画像虔诚跪拜叩首,随即上前插香。

香雾缭绕间,一道清冷的声音从前方某副画像中传出来,老头一惊,便看见一个青衫女子从画像中走出来,面庞越来越清晰,女子停在他面前,背着手眼神冷漠地盯着他。

“我乃归无派第九代弟子林月,如今传授你一套太极剑法,乃是我近些年来所创,望你将其传承下去。”

第一次见到祖宗,老头一听立马立恭敬点头,道:“弟子遵命。”

林月拿着剑在祠堂打出了她所创的太极剑法,教完一套,林月问道。

“可是看懂了。”

老头不语,面色为难道:“恕弟子愚钝。”

林月再舞了套,两套招式不一样,看得老头更懵了。

老头不知其意林月也不在教,而是问道:“门派中可有人达到大宗师境。”

“有一老祖名李观棋,是第二十五代弟子,五十多年前离开门派云游去了,据说去了老祖您当年所留下的仙迹,至今未归。”

林月点点头再问了门派近况,有几个优秀弟子有望宗师,若不夭折将来必是门派顶梁柱。

他还讲了些民生情况,如今关中大悍派了不少弟子过去赈济,可能世道要乱了……

听完林月也不说什么,只是让他将画像画好点。

“林老祖!您和离老祖是去修仙了吗?”

老头看着眼前之人渐渐模糊起来,急切问了句,对方似乎说了些什么,没听清。

“林老祖!”

他猛然张开眼,疑惑间便听到隔壁祠堂传来的动静,眼中闪过警惕,提着剑赶了过去,便见两黑衣人从祠堂窜出去,飞上了房檐。

“何人敢闯我归无派禁地!”

“王义!”他叫了另一老头。

“出什么事了?”

“有人闯了进来!”

事情紧急,两人立刻提剑往后山追去。

这夜归无派乱作一团,甚至惊动了掌门,两老宗师抓到了黑衣人,一审问,是来偷功法的。

老头朝掌门和另一个宗师道:“我梦到林老祖了!”

“一个梦罢了。”那名叫王义的老头道。

“不是。”老头摇摇头,眼中透着质疑,“很真实,我看到了林老祖的样子,跟画上的不一样,老祖还教了我剑法,问了门派之事,还说我们把祖师像画丑了……”

两人听他描述得这么详细,半信半疑。

“可惜梦醒了。”

那老头遗憾道,老祖最后肯定是想告诉他去哪里寻仙,天大的机缘啊就这样错过了!林老祖显灵,再托一次梦给弟子吧!!

林月离开了归无派,继续朝京城出发,天气愈发干燥,水源枯竭,田地开裂,她看到了大批流民,围在城池外,在门派山下落脚,一路上饿殍遍地,臭气熏天。

流民在黄土道上走着,骨瘦如柴眼窝深陷,拿着包袱推着板车朝京城方向而去,有些人在山中啃食野草充饥,有些人为一点粮食打起来,甚至有的易子而食。

尽头,几千流民围在城门外眼巴巴的望着紧闭的城门,等着官府救济,禁军将城门围了起来,刀枪对着曾经的老百姓。

林夏丫的残魂终于有了反应。

林月拿出灵檀佛珠追踪主魂,顺着指示方向往人群中走去,最终佛珠停在了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妇人身旁。

头发似几个月没洗过似的打了结,胡乱地盖住她的脸,老妇人抱着怀中的孩子坐在人群中,眼神呆滞地看着地面。

整个流民群十分安静,男女老少,没有人哭没有人闹。

所吃的粮食不多了,大家都在保存最后一丝体力。

林月没有立即将那缕残魂还给林夏丫,魂魄融合会耗费她的精神,于她这样的情况很是危险。

流民群体成团,基本是一个村一团,然后村里每家围在一起,林月瞧了下这家人的情况,林夏丫应是奶奶辈,两个儿子,一个妇人,她和那妇人各抱着一个男孩。

中间是他们的包袱,锅碗衣裳粗布农具,只有不到半斤的粗粮,少了至少两个大人,至于小孩便不知道了。

林月指尖沾点灵水,弹在老妇人脸上。

老妇人好似感觉到了清凉,偏过脸微微避让,忽的愣了下抬头看天,眼神急切似在寻找什么。

一张口,沙哑的嗓子已发不出任何声音。

旁边的儿子妇人无精打采的看了她一眼又无声低下头,妇人轻扯了下婆婆的衣便也不动了。

没有下雨,老妇人眼中的光暗了下来,她垂下了头。

林月在旁边思索着对策,仰头看了看天,以她正一派大师姐的卜卦之术掐指一算,两个月后会下一场雨。

老妇人家没有粮食,定是撑不到那时候了。

这时,城门忽的吱一声开了,一群官兵提着几桶杂粮出来,立刻有大帮流民挤了上去。

“大人行行好给点吃的吧!”

“都给我回去!都给我走开你们这群贱民…”

“走开!”

“啊!”

官兵拿着刀朝前挥舞,一脚踢倒一群人。

“村长呢!每个村的村长过来,其他人都给我回去!”

“见过大人,草民是鸡王村的村长。”

“草民是李家村的村长…”

“待会施粥,一个村一个村的来,先从你们村开始。”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鸡王村村长哈腰笑道,又赶紧朝本村村民喊,“你们每家每户派个人过来,都快点!”

顿时有三十几人朝施粥点走去。

施粥的官差打了一勺粗粮粥,眼之所见都是清汤,只有几粒杂粮,村民仅是犹豫了会,官差立刻喝退人。

林月在树上坐着,瞧着这里的一切,一个时辰后终于轮到了这边的李家村。

树下,老妇人的一个儿子拿起罐上了前去,装了三勺清汤回来,男人喝了,然后是小孩,最后两妇人,剩下几粒粮都给了孩子。

这点粮食根本不够塞牙缝,一日一餐勉强吊命罢了。

老妇人吃完也安静了下来,只是神情木讷反应慢些,并未见其他异常。

“你们干什么!别抢我的粮食快还给我……”

“放手!”

“别抢了求求你们了呜呜!”

一帮人忽然涌向某个一个只有三十几人的小村子,两方人扭打在一起,将他们的粮食抢走,官差仿佛司空见惯般,并没有管。

李家村约莫一百人,此时正沉默地看着,有的人还跃跃欲试,应是不会发生被抢这种事。

这场旱灾若在修仙界,处理十分容易,施法降一场雨就完事了。

但在凡界便要考虑许多事,不是发场慈悲心就行了,若只是普通的旱灾,降一场雨没什么问题。

但这可能涉及大因果。

老妇人如此情况,也不好带她离开,林月将一个追踪印记打在她身上,入了京城中。

一墙仿佛隔绝了贫穷,城内行人如织,板车拉货沉重的吱吱声,商贩沿街叫卖,富人的马车徐行。

若说这里活跃的五颜六色,城外的流民便是寂静的灰色,一方生,一方死,两种不同人生。

林月朝皇宫看去,双指掐诀灵光划过双目,观运数一施展,两种国运便显现眼前,一老一少,一弱一强。

果然,是新旧政权的更替。

或许这场旱灾便是契机。

林月释放神识盖方圆十里,众人的言行举止尽收眼底,脑海中声音繁杂,她蹙着眉寻找有用的信息。

说书人在讲镇北将军的英雄事迹,在讲乾安盛世,歌舞升平,觥筹交错,笑声不断……

“唉,这场来自辽中的大旱不知何时能结束,怕是要死许多人啊。”

“也不知那妖道给陛下种了什么蛊!陛下尽听信谗言极力北伐,薛国公是两朝忠臣,竟然落得个草席裹尸的下场……”

“外边饿殍遍地食不果腹,民怨沸腾,昏君尽搂美人腰,酒池肉林,可悲可悲……”

一盏茶功夫后林月收了神识,闭眼揉了揉眉心。

皇帝昏庸,一边北征扩大疆土,一边骄奢淫逸毫不节制,将国库掏空,向下加收苛刻杂税,如今南旱北涝,民不聊生。

这场雨难下。

林月赶往皇宫,寻龙点穴很快便找到了御书房,见到里面的某个道长她微蹙了蹙眉。

“陛下今日您也瞧见了,太子一呼百应,拉拢众多权臣以死相谏,逼您停止北伐,这是丝毫不把陛下的宏图大业放在心上!”

“哐当!”

皇帝将茶碗砸个粉碎,黄袍一甩,面容扭曲,御书房外的宫女太监立马下跪,噤声不言。

“孽障!”

“竟敢和孤作对,孤打齐北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收复国土,还我乾安的江山社稷……”

那紫袍老道见状,忧心道:“贫道昨夜日观星象,帝星有变,心前星前移,今日又见太子身上龙气愈盛,怕是……”

皇帝一听完全失去了理智,双拳“砰”的一声砸在桌上,“他想造反不成!”

“孤不止他一个儿子,孤要废了他!”

“皇上且慢!”

紫袍道长出言阻止,上前附耳,“无缘无故废太子易惹朝臣不满,贫道有一计,太子既然心系天下,不如让他随贫道修行,为民祈福。”

“国师考虑得周全,就依你所言!”

紫袍道长微微一笑:“陛下圣明!请陛下放心,贫道定会好好教导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