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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陵容是心病,精神好时,四五日无事,精神差时,便夜夜心悸梦惊,因此即便她不再昏睡,裴蕴也不敢立刻就去报了她病愈。

就这般养着,一养就是三四个月。

安陵容每日在延禧宫读书写字,倒也不怕日子无趣。

期间,间或的,裴太医会借着每日为她请脉的机会,与她互通夏常在病理药方,但绝口不提她曾许出去的三个愿望。

安陵容本就不爱多事,他不提,她也乐得装作不知。

荷香时时从她宫里取走药方,许是裴蕴师长当真医术超群,很快就帮夏冬春稳定了病情。

安陵容也曾向裴蕴旁敲侧击过,知道了荷香的药材渠道并非走了太医院门路。

由此她推断出,夏家在宫中也并非全无根基。

只是前世,因为夏冬春的骤然离世,夏家的根基竟在宫中完全没有发挥余热之地。

也是叫人唏嘘。

安陵容身子长久不愈,皇后和华妃也乐得她困守延禧宫不出。

左右一个小答应,年俸30两,养她跟养个阿猫阿狗似的,倒也费不了多大功夫。

安陵容此生安贫乐道,日子虽然清贫,但心却真正得了几分自在。

借着一个春光明媚的午后,安陵容特意叫宝娟将殿中专门供她差遣的几个宫女太监聚在一起。

三个宫女,都是宝字打头,宝娟宝鹊宝莺。

一个小太监,名叫小春子,面容极不起眼,但心思活泛,时常在延禧宫巴结奉承富察贵人。

安陵容病中少事,倒也使唤不上他。

宝娟见人都聚齐了,就关了殿门。

今日阳光极好,即使关了殿门,殿里也亮堂极了。

见几人都疑惑抬头,安陵容将手中书籍放在桌上,柔声道,“你们几个命不好,跟了我这个家世低微、又不得皇上记挂的小主。”

“如今你们也伺候我一段时日了,咱们乐道堂日子清苦,我又没什么本事,因此今日叫你们来,也是想帮你们谋划谋划出路,至少不要陪着我这个废人,郁郁而终。”

宝娟一怔,倒不意她将人叫过来是要说这些话。

她也在乐道堂贴身伺候了安陵容一段时日,要说日子清苦,也确实清苦。每日里不仅少吃少穿,也得不到什么赏钱。但……她偷眼瞧瞧主位上的小主,安小主性子和善,纵然总是猜错她心思,她也从不着意斥责;宝鹊宝莺偶有失手坏她喜爱的笔墨和宝书,她也大度包容;就连小春子,经常在富察贵人身前盘旋奉承,也随他攀高枝去。

旁人落难,她会不忍心,身边人做错事,她肯耐心包容。宝娟虽不懂“宠辱不惊,安贫乐道”八字,但她能感觉出来,如安答应这般性情的小主,或早或晚,总有一天会叫人大吃一惊。

最近景仁宫那位逐渐放松了对乐道堂的监视控制,并隐隐有弃用之意。

宝娟本该趁此机会去求剪秋为她另择新主,但此时此刻,她却当真犹豫了。

新一轮选秀还要再等三年,如今就算去了别宫伺候,也当不了这些新妃嫔的贴身大宫女,还不如一心一意的服侍安陵容,哪怕受些皮肉之苦,最起码被人尊重。

人常说生活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人的尊重亦是。一旦浅尝了真正被当做人的日子,便是饮鸩止渴,飞蛾扑火,也不愿重归身心全被作践的低三下四。

“小主,奴婢只愿以后终生服侍小主,绝无二心。”宝娟做了决定,便不再犹豫踟蹰,立刻跪下表了忠心。

宝鹊与宝娟是同一批学规矩的宫女,她虽不如宝娟那般伶俐机智,但却深知宝娟的心高气傲。宝娟都愿继续服侍安陵容,她又怎会轻易离去。

于是也跟随宝娟其后,表忠心道:“奴婢也绝无二心。”

轮到宝莺,她想到在乐道堂清贫又被人看不起的苦日子,一时结巴,无法决断。

小春子倒是心中小算盘打的清楚,难得安陵容亲自点头肯放人,立刻便求她道:“小主,奴才愿意去往富察贵人殿里侍奉,这样既能为小主求得富察贵人向圣上美言,还能时不时在咱们乐道堂艰难时照顾一二。求小主成全。”

他说的好听,宝娟却深知他为人,不禁冷冷剜了他一眼。

这个不懂知恩图报的狗奴才!

乐道堂总共四个下人,一个踟蹰彷徨,一个早有二心,还有两个不知出自本心还是授意想要留下,安陵容倒也不恼。

只是笑了笑,道:“既如此,我便叫宝娟去回皇后娘娘,看能否给宝莺你,和小春子指个好去处,若你们能得偿所愿也罢,若不能,也望你们往后安享荣华,富贵一生。”

宝娟很迅速就去景仁宫回了话,皇后知道是奴才生了二心,但安陵容自己没本事留人,她自然不会替她作主训斥,就随手叫剪秋给那两个奴才指了去处。

恰巧甄嬛在宫中也处理了康禄海小印子等一波奴才,心中对安陵容的处境感同身受,就叫崔槿汐去回了皇后,将菊青指给了安陵容使唤。

皇后知晓甄嬛以后一定会得宠,为了拉拢她对抗华妃,自然应允她这种小事。

安陵容得了菊青,不禁感叹命运无常。兜兜转转,该遇到的人还是会遇到。

菊青到了延禧宫,安陵容对她心有愧疚,愈发夜梦不断,心悸频发。

裴蕴只能来她宫中“点卯”更勤。

冷眼瞧着,自然知道她是心病,可她的病头根源,却叫裴蕴一头雾水。

若说是她胆小,可最近也没看到什么恐怖场景,怎么忽然又再次复发?

找不到病症所在,自然无法开解她,只能叫宝娟常带她出门转转,看看花,赏赏景,瞧瞧四季花开,感受感受四时风物。

日子就这样过着,别的宫里时不时有新的流言传来,什么沈贵人的常熙堂被皇上赐了新名字存菊堂啦,华妃忽然开始讨厌菊花啦,沈贵人请安差点被华妃娘娘罚两个月月俸啦等等……似乎热闹的很。

乐道堂里,宝鹊绘声绘色的讲着这些道听途说的小道消息,菊青一边裁剪衣裳一边随着宝鹊的话或替沈贵人欣喜或替沈贵人担忧,宝娟适时为执书的安陵容奉上热茶……岁月虽然平静无波澜,但胜在一片静好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