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元嘉对于杨皇后的想法,不好说把握的准不准,但是对于皇帝的想法,倒是把握准。
被人带到皇帝跟前以后 ,唐元嘉并没有再狡辩自己在私底下联络军中筹集军械兵马是被人诬陷的,而是直接就认罪了。
毕竟这个事情也没有办法辩解。
“父皇,儿臣不孝…………”
看到唐元嘉,皇帝心中还是怒气难消,所以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就问道:“太子,其他话就别说了!你托德妃来御前,说要亲自来御前解释私底下筹集军械兵马的事情,你说说吧!怎么,还是朕冤枉你了?”
说到后面,皇帝就又生气了。
尽管说后面的调查结果还没有出来,但是只看宫宴上拿出的证据,也知道太子十有八九没有那么无辜。
那些辩解的话,看起来有道理,却也只是身为太子犯不着这样做,并没有其他证据可以证明无辜。
唐元嘉对着皇帝磕了一个头,“是儿臣不孝,恳请父皇废掉儿子的太子之位!”
“荒唐!”,原本就很生气的皇帝,顿时就更加生气了,把身边的东西全都扫落在地。
他虽然觉得太子不无辜,可是太子真的什么都不辩解,直接就要求废掉自己的太子之位,还是接受不了。
“你当太子之位是什么?还是说你在威胁朕?你别忘了,朕可不止你这一个儿子!你干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不好好的认罪也就罢了,还用这个事情来威胁朕,你真当太子之位非你不可?”
皇帝是真的很生气,他对这个事情的感觉还是很复杂。
理智上在各种证据的前面,觉得太子不无辜,可是作为一个父亲,实际上又做不到这么理智。
既然愿意让唐元嘉来御前辩解,就表示心里面还是有几分相信唐元嘉是冤枉的。
现在唐元嘉认下这个事情,还自请废除太子之位,是真的在他的预料之外。
唐元嘉却满脸痛苦 ,“儿臣知道太子之位并不是非儿臣不可,还有二弟在!其实二弟做太子更好吧!大家都满意,父皇和母后也不用天天在心里面发愁。”
“儿臣是家里面的长子,从小就学文习武,都说府里面上下未来都得靠我,是我的责任,是我要担起的担子,我一直也是这样在想,却没有想到后来就变了。”
“二弟觉得儿臣挡了他的路,父皇、母后觉得江山日后都归儿臣,亏欠二弟了,在平时难免就偏向二弟一些,儿臣心里面不安,就做错了事。”
唐元嘉是真的有些痛苦,要是太子之位非他不可就好了。
不就是有人虎视眈眈,才会有这些事情。
兄弟之间反目,和父母也有隔阂,相互之间都在算计。
可是让他退一步却也不会愿意,毕竟凭什么?
从小他就是当做继承人在培养,他得到的都是该得到的东西,也没有犯过错,凭什么要委屈自己?
因此这些话也算说的情真意切,容易让人感同身受。
于是听到这里,皇帝心神不由得就是一颤。
不安…………
一直都想不明白太子已经是太子了,为什么私底下还会弄其他小动作,似乎在这一刻有了解释。
不安!
并不觉得自己地位稳固,心里面不安,才会想其他办法让自己安心。
皇帝不由得想到,也许确实是因为他觉得次子委屈了,在其他事情上太偏向次子,才让长子不安,做出这些糊涂事情来。
看到唐元嘉痛苦的样子,皇帝心里面的怒气不知不觉就消散不少。
只是嘴上却还是不饶人道:“你在胡闹些什么?朕何尝说过你这个太子不好,你自己不争气,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还在这里攀扯你弟弟。”
唐元嘉却没有回答皇帝这些话,这些事情根本就不容易掰扯清楚,而是直接按着自己的话往下说。
“二弟手握重兵,这些年南征北战,声名赫赫,我这个太子却一直在京里面,军中有几个人服气呢?真要有什么事情,他们是听二弟的话,还是听儿臣的话?”
“儿臣心里面总觉得不安稳,总想着多做些准备,免得日后真出事了,毫无反击之力,忍不住就和军中有了联络。却没有想到被人误以为有逼宫造反之心了。”
“事情突然被人揭发出来,儿臣被禁足于东宫,也许是事情已经到这一步,根本就等不到二弟可能有举动的时候了,心里面没有那么多担忧,儿臣不由得反思起来,儿臣的初心是什么?”
“当初我们唐家还没有称帝的时候,我们一家想的不都是自保吗?只要不被猜忌,落得一家子都没有个好下场满意了,事情是怎么变成今天这一步的?儿臣竟然也因为二弟有军功,就开始猜忌起二弟。”
“儿臣这才发现,儿臣早就失去初心了,只要我们一家人好好的,继承江山的是儿臣还是二弟,又有什么区别?而且没有为君者的容人之量,儿臣不再是太子也许更好,至少不用骨肉相残。”
说到这里,唐元嘉的眼泪就流下来了,十分的情真意切。
见状,皇帝就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只是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说是失去初心,又何止是长子失去初心了。
其实不管是他还是次子,又何尝还记得一开始的初心?
一开始,大家想的都是保全自家。
等到真的问鼎天下了,就想要的更多。
他觉得次子只能为王,受委屈了,在其他事情上面难免就要偏向次子一些。
哪怕明白一个威望过甚的王爷,对于太子来说是个威胁,也下意识忽略这一点了。
只是想着这万里江山都是长子的 ,长子就应该有容人之量,在其他事情上面就别计较了。
没有想到长子心里面会觉得不安,也没有想到次子会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