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飘着雪花,安文止站在院中,看着墙边的竹子,被雪压住,他上前帮忙抖动,只见竹子猛地抬起。
雪被抖了下来。
他感叹道:“竹直尚有人助,那我呢?”
江璟缓步而来,他问:“安大人来这儿,是赏竹的吗?”
“江兄!”安文止听到声音,快步迎上,激动地相拥,“两年未见,恍如隔世,眼下终于是苦尽甘来。”
江璟邀他进屋一叙。
见安文止紧张又期待地朝外面看去,知道他来这里的目的,便直接开口道:“不用看了,她没回来。”
安文止长叹一口气,忍不住担忧道:“陵城如此严寒,她一个女子在外,很危险的,更何况…”
“文止,你冷静些。”江璟打断他的话,“你已经成婚了。”
安文止放在桌上的手攥起。
他深吸一口气,心如蚂蚁钻心般疼痛,“我没有碰过她。”
江璟道:“念吟不可能为妾。”
安文止说:“我不会让她为妾。”
“你同我说无用,你已娶妻,还是公主,在你没有处理好家事和感情一事前,还请你不要私下见念吟。”江璟端起茶,敬道,“如果你还当我是兄弟,还顾忌两家的情分,请记住我说的话。”
须臾,安文止与他的茶杯相碰。
“我记下了。”
离开江府,他迷茫地走在路上,雪似乎又下大了,奴仆问他回家吗?他也只是摇摇头,那个家,他已经不想回了。
终于,丫鬟找到了安文止。
“姑爷,今天新年,您要再不回家,我家公主可要生气了。”
安文止淡淡道:“她不是一直都在生气吗?还差这一天吗?”
丫鬟抱不平道:“姑爷,再怎么说,公主也是您的妻子。”
安文止讥笑:“我没想娶她,是她设计,给安家施压,回去告诉你主子,今晚,我有事情要忙。”
回头看了一眼江府。
若不是怕给念吟带来麻烦。
他真想住在这里。
宫中,金羽公主提着裙摆,飞奔到皇上的寝殿,还不等门口太监的禀报,她就闯了进去,面对皇上的盛怒。
她跪在地上。
“父皇,儿臣有要事。”
徐皇眼睛眯起,已然震怒:“贸然闯入朕的寝宫,你的礼仪都吃进肚子里了吗?徐金羽,你最好有重要的事情!”
金羽心底一颤。
幸好她是宠妃的女儿,父皇溺爱。
她磕头道:“父皇,女儿想请您赐婚,如今江家回来,之前的事情恐会生出间隙,让儿臣嫁过去,维系您与江家的君臣关系。”
徐皇声音不咸不淡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他江家敢怀恨在心?朕还能再抄家一次!”
金彩心底着急,求道:“儿臣口不择言,还请父皇别生气。”
其实为了拉拢臣子,是会将公主下嫁,比如嘉云,这跟和亲是一个道理,为的就是用女人来维持联系。
江家,江璟,是个不错的选择。
徐皇道:“江璟身边有一个女子,似乎有婚约了。”
金彩不情不愿地说:“父皇,口头婚约而已,怎比得上您赐婚?”
“久酥还有用处,朕不能卸磨杀驴。”徐皇手压在案桌上,看着桌角边的葡萄酒,“你先回去吧。”
金彩咬唇,不服地说:“那久酥就是个泥腿子,难道儿臣比不上吗?”
徐皇猛地一拍桌子。
“她是朕的重臣,她所研制的细盐,对边关将士多重要,你知道吗?金彩,身为公主,不要说些侮辱身份的话,你先回去,容朕想想。”
金彩只好退下。
尚公公见皇上脸色不好,他端茶道:“皇上,您别生气,公主也是对江公子有意思,等了两年,应该是着急了。”
徐皇问:“你见过久酥,你觉得她怎么样?”
尚公公如实道:“甚至比男子优秀。”
“朕倒是越来越想见见她了,不过,她始终是个外人。”徐皇沉思几秒道,“平妻如何?”
尚公公干笑几声:“江大人和久大人性子执拗,再者,公主也不愿吧?”
徐皇长叹一口气,揉了揉眉心。
“造孽,朕生的公主,一个比一个不省心,嘉云还在安府闹吗?”
尚公公应道:“嘉云公主一直介意安大人和江小姐的事情,再加上安大人也不常回府,心中有气没地方发。”
徐皇想起江今游的女儿,姿色也不错。
“看看哪个皇子到年龄了,可以与江家结姻。”
——
夜里,哑巴疯狂拍打着久府的门,常伯将人请进去,小姐正在跟知府商议事情,他轻声道:“小姐,有人找您。”
看了信。
久酥眸光蹿起一簇火苗,将信放在桌上:“韦大人,将功赎罪的机会来了,你可要好好把握。”
知府一字一字地看着信,又看看哑巴。
重重深吸一口气:“是,下官现在就带人将这些罪人抓起来,连夜派人去将刘方凯抓住,请久大人放心。”
久酥道:“你将田婉的尸体带来。”
知府好奇,但不敢问。
“是,下官明白了。”
黑沉沉的天空炸裂出一丝白光,像是要冲破牢笼的百灵鸟,知府带着人将县令府和田府围了起来,府里鸡犬不宁,张土来不及穿衣裳。
就被抓了起来。
连同县令夫人和其他几房小妾。
“谁敢抓本官!”
知府走出,他双手背在身后:“张大人,好久不见,没想到,你比本官还要不怕死,做事真绝。”
张土脸色惨白:“大人,您是不是搞错了?下官兢兢业业,怎么可能会犯罪呢?”
知府冷哼一声,“有话,你留着去公堂说的吧。”
妾室和孩子哭成一片。
张夫人头发白了一半,闭着眼睛喃喃道:“造孽啊,造孽啊。”
张土环顾一圈。
却发现程嫣儿不见了。
“贱人!”
直到走到公堂,他才知道,枕边人变成了捅刀人,他跪在地上一直骂婊子,但程嫣儿却不为所动。
她啊,早就不是小姑娘了。
张土和田老爷等人对罪行供认不讳,他们摁下手印的那一刻,面如死灰,知道彻底没有活路了。
程嫣儿蹲下,在张土耳边道。
“你骂吧,因为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她涂了个大红唇,遮住了眼底的疲倦,她看着发疯的张土,张扬一下。
跨出衙门,望着天空。
“这雪下的真好啊,又白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