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时漓和兰斯诺克赶到现场的时候,尤祟和裴征牧正在拼命阻拦正在暴走,甚至隐约有丧尸化迹象的男人。
她一出现,尤祟就立马投来了求救的目光,“你可算来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之间就变成这样了!根本谁来了都不管用,只能叫人去找你。”
裴征牧被狠狠揍了一拳,后退几步,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来,擦了擦嘴角后也说道:“小心点,老大现在的情况,可能不太好,他已经无差别攻击了,连上来阻拦的其他人都差点被他杀死……咳咳,江小姐,你也千万小心。”
很快,崔雅维也闻讯赶来。
急匆匆地问:“老大呢!”
她身上还有伤,在见到路阎京的时候,脸色更是忍不住惨白,“怎么会这样!”
裴征牧立马拉着她,压低声音说道:“这件事情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们先走,这儿交给他们专业的人处理。”
崔雅维点点头:“好。”
说着又扶住了裴征牧,“你没事吧?”
裴征牧摇头。
“快走。”
他们两人离开后,尤祟也退了回来,捂着胸口说:“小心点,老大情况很不对劲,明明前几天都恢复了,情况也早就有所好转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一夜之间,老大就变成这样了,没点征兆的……”
江时漓皱着眉:“除此之外,那个女人是?”
尤祟:“哦,你说乔曼冬啊,她正在角落里发抖呢,出事后她就在旁边了,也不知道怎么过来的,反正有人说看见她悄悄溜进这边的房间了,后面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但是我猜老大这事和她脱不了干系。”
越说越义愤填膺,他狠狠握紧了拳头,“要是她偷摸给老大下了什么药,我这辈子都不会放过她,就算她是军校第一又怎么样,小爷我打的就是军校第一。”
兰斯诺克站在旁边说:“不管是不是她,把人带过来问问不就知道了。”
尤祟:“我去。”
因为路阎京这事算是帝国机密,周围的无关人员都被遣散了。
只有几个知情和队里的人在。
尤祟很快把乔曼冬提了过来。
乔曼冬一见他们下意识后退。
尤祟怒道:“老实交代,你对我们老大做了什么?在潜入后又做了什么?要不是这边不归我管,我非得当时就把你揪出来!”
江时漓支着下巴,开门见山,“路阎京为什么放你进去?”
想潜入路阎京所住的地方,属实是异想天开了,除非他自己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否则,绝对没有半点可能。
乔曼冬倏地抬头,视线直直看向她:“我……我和他说,我手上有药。”
“什么药?”
“治……病的药。”
江时漓看到她衣袖里藏着的那支药剂,瞬间冷下眼,凑近她:“你敢用我威胁他?”
乔曼冬:“我……我……”
“我看你真是还没清醒,敢用我的病威胁他。”江时漓抓住她的衣领,“别再用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示人,没有人会觉得你可怜,只会觉得你自作自受。”
她怎么可能反应不过来。
乔曼冬提到药,路阎京是个对自己身体无所谓的人,如果是对他有用的药,他也绝对不会放人,但如果是对她有用的药,路阎京那个混球会直接答应。
她最讨厌被人威胁,偏偏屡次威胁她的人是路阎京,而路阎京那样的人物,偏偏又被人以她威胁。
乔曼冬眼眸里很快浮出了一层水雾,满眼委屈地看着她,偏偏还带着几分不甘心。
江时漓忍住想给她一巴掌的冲动,深吸一口气,“你对他说什么了?”
“也没什么……我什么都没说……”
江时漓气愤道:“你什么都没说他怎么会突然变成现在这样?”
路阎京那边就算她不去看,她都能知道是什么情况,肯定比之前还要严重,上次她就已经尽力了,这次还不知道毒有没有效果,对他还有几成作用。
“我……”
“别再结结巴巴了。”江时漓警告,“你再不说清楚,如果他出了什么说事情,你也要跟着他去陪葬,别想什么离开基地找任务,你不会再有机会了。”
乔曼冬脸上一白,“我……我就是告诉路上将,你的病没法治了,你只能……只能再活一段时间,最多不超过、超过十年……然后他就突然连脸色都变了,变得像一只怪物……很吓人……”
江时漓嗤笑,“十年?你听谁说的?”
她只能活十年?
她自己怎么不知道?
到底是谁给她算的命?
乔曼冬泪水已经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从眼角滑落,“我是医生, 也是治疗系的异能者……关于你身体的问题,我能一眼就看出来,瞒不过我的……”
“你放屁!”江时漓还没说话,她旁边的兰斯诺克倒是先忍不住了,直接破口大骂,“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老子警告你,你要是再敢咒我妹妹,我才不管你是谁,又有什么背景,我都绝对饶不了你。 ”
乔曼冬被兰斯诺克这么一吼,原本还在眼尾要掉不掉的眼泪,这下是真的全部直接涌了出来。
江时漓松开她,“你们都出去吧。”
兰斯诺克问:“确定?不用哥哥帮你吗?路阎京现在根本就没办法冷静下来,你一个人在这里,实在有点不妥,我也放心不下你……”
“没事。”
“黛拉,不要逞强。”
“放心。”江时漓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我心里有数。”
兰斯诺克还想要说点什么,想了想又只能带着乔曼冬离开。
离开前最后看了江时漓一眼,又看看不远处已经消失在原地,完全不知所踪的路阎京,重重叹了口气。
黛拉的病他是知道的,原本没什么关系,当时她还不听话,喜欢到处作威作福的,他光是想到她都头疼,更不要说关心她了,现在这段时间她虽然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但是身体使用的强度比以前那个只会吃喝玩乐的大小姐不知道高了多少倍,导致她现在的身体越来越差……
乔曼冬刚才那话不知道真假,但一切并不是无迹可寻。
兰斯诺克叹了口气,只能暂时压下内心的想法,转移注意力。
乔曼冬被他带出去,见他脸色难看严肃,忍不住道:“兰斯诺克队长,能带我去见见兰斯洛特将军吗?我有话想要……”
“滚。”
兰斯诺克怒吼,毫不给面子的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还想见大哥,这女的是不是脑子有病?
另一边,江时漓把兰斯诺克和其他人劝走后,回头去找男人的身影,这个点偏偏还是凌晨三点左右,天都还没亮,只一眨眼的功夫,原本还在和尤祟他们扭打的男人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江时漓怕他跑到其他人的住所去,最后惊动整个基地的人,打着手电,独自在夜里找了两三个小时,眼看着天都要亮了,基地里的人开始陆续起床干活时,她满头大汗,精疲力尽,原本都不抱什么希望了,却在停在后院的房车角落里,找到了男人的身影。
房车里的空间一直都很大。
甚至有二楼。
楼下有好几个房间,她没有在自己曾经住过的主卧里找到他,而是在之前她堆积各种武器零件的地方,最后的角落里,找到了他。
角落里狭窄逼仄,透不过半点光亮,当她手电的光打在他略显苍白,遍布伤口的脸上时,手都抖了一下。
江时漓隔着中间满满当当的武器箱,甚至都不能第一时间触碰到他。
完全不知道他那么高大魁梧的身躯是怎么钻进去的。
除非,中间这些箱子都是他自己搬过来的。
江时漓把隔在他们中间的箱子往旁边试着挪开,根本挪不动,简直就是一堵根本无法去撼动的高墙。
她费了好大劲,稍微挪动一点,角落里的男人就已经抬起了头,那双红色的竖瞳像是要袭击一样盯着她,就算是江时漓这种见过他很多次变异的人,在看到这样的一双眼睛时,也忍不住身体一震,记忆仿佛一下回到了和他初见的那次。
江时漓深吸口气,主动朝他伸出手,“路阎京,你给我出来。”
她说:“躲在里面畏畏缩缩的像什么话?”
角落里的男人不为所动,只是在听到她声音时,竖瞳才略微有些停顿,江时漓却不知道为什么,眼眶有些不争气地泛红。
果然,他不会伤害她。
江时漓一咬牙,把挡在中间的箱子全部搬倒,地面发出“轰隆”一声巨响,阻挡着他们的东西全部倾倒下去,砸在地面。
“路阎京?”
此时此刻男人的模样已经变得和当时那只危险物种无异了。
黑色鳞片覆盖他的身体。
密不透风,又坚不可摧,可这样坚硬的东西之下,她闻到了一股很浓重的血腥味。
不断有鲜血从他鳞片下溢出,江时漓想要去看看是什么情况,但手还没碰到他的身体就被他躲开了。
江时漓愣了两秒,收回手了,“为什么躲到这里来?”
她刚才找了好多地方,差点一个人把大半个基地都翻过来了,都没找到他。
路阎京也不说话,直直地盯着她。
江时漓直接摸上他的脸,让他看着自己,掌心刚贴过去,她就感觉到了他脸颊上粗糙的疤痕和冰冷的温度,不但没有松开,反倒更用力地贴近他的脸颊,“告诉我,为什么一个人躲在角落里?”
路阎京还是不说话,只轻轻地蹭了一下她掌心的柔软。
江时漓叹了口气,“你……”
“出来好吗?被人知道堂堂路上将躲在这里,不知道还会怎么笑话你呢。”她笑了下,谆谆善诱,“出来吧,我救你。”
他还是不为所动。
江时漓想了想,试着说道:“你相信我还是相信她?她说我只能活十年,我偏说我能活到一百岁。她是医生,我虽然不算个医生,但你别忘了,我专治疑难杂症,死了半截的人我都能救回来,何况我自己身上这点病。”
路阎京的眼皮动了下,缓慢抬起来,终于看了她一眼。
江时漓轻声告诉他:“相信吗?”
他如同机械般的点头。
江时漓摸摸他的脸,“我们出去好吗?”
他又摇摇头。
“不如杀了我。”
良久。
他声音沙哑地说出这句话。
“别总把这句话挂嘴边,一点都不像你了。”江时漓笑了下,“我救你,你不会死。”
他幼稚地说:“你别死。”
江时漓噗嗤一声,“嗯,我不死。”
又好奇地道:“你到底有没有意识?我都快要怀疑你人格分裂了。”
“有。”他低声道:“一直都有。”
“那为什么刚才揍尤祟和裴征牧?”
“刚才确实没控制住。”
路阎京不说话,她蹲在旁边看了他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拿出了药剂。
“睡一觉吧。”
她把药剂注射进他体内。
原本男人的防御性很强,看到那支熟悉的药剂以后,他反抗的动作自然而然就停了下来。
江时漓接住他靠过来的身体,扶了下身后的墙才没被他的重量压倒。
感觉到他身上的冰冷和僵硬,她抬起手,犹豫了几秒,还是在男人背脊上拍了拍。
房车的角落里,他们互相依偎着,直到身后窗户外的太阳彻底升起,一缕缕柔软的阳光照射进来,落在他们身上,江时漓都有些犯困,半梦半醒间感觉他动了一下,揉着眼睛问:“感觉怎么样?”
“还行。”
江时漓睁开眼,身后的光打在他脸颊上,照得他脸上的疤痕清晰可见,他抬手遮挡了一下:“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注意到他的动作,江时漓没说什么,“因为最后只剩下房车没找了。”
“路阎京。”
“嗯?”
她和男人坐在同一边,晒着太阳,抬手挡了一下照过来的阳光,“你幼不幼稚?”
“怎么?”
“怎么人家说什么你都信的?”她笑道,“在你没回来的时候,所有人都说你死了,我还不信呢,你就对我这么没信心?”
路阎京歪头,靠在她肩膀上,大掌强势与她十指相扣,似是叹息一声。
“因为,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