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偏远地方不但是盐贵,其他的东西也不便宜。
衣食住行四大项,哪一项都困难得很。
首先是衣,先敬罗衣后敬人,每个人都应该有一身能见人的衣裳。
普通老百姓衣裳所用布料,平常就是粗棉布,稍好一些用细棉布。
松江府的棉布,大概在一匹棉布一分银子到两分银子之间。
到了小地方,因为交通不便,这价格就翻倍往上涨。
粮食跟出行还有房子这三样里面,除了买地的钱少一些,其他的一概因为交通的问题比繁华的州府贵。
他之前大致算过,一户五口之家,两大三小,非簪缨巨贾,抛开灾年和战乱不谈,维持温饱状态,有几项必不可少的大支出。
一是给朝廷交纳田赋、杂役的银子。
二是粮食,衣裳加上诸如柴薪、油、盐、酱、醋、茶的日常开支。
三是吊丧问病、时节馈遗等人情往来。
这三笔,在松江府,最低需要二十两银子。
换到小地方,要跟松江府普通老百姓同样品质的生活,最少需要四十两。
可小地方除了地里刨食,其他的挣钱的机会完全不可能跟繁华的松江府相提并论。
家里的劳动力一年能挣到十两,十五两就已经是顶天了。
最后这几项里面能省的,要么是粮食,要么是盐巴。
吃不饱又没有足够的盐,干的活却不可能减少,于是人日渐虚弱,再大病一场,为了治病,可能家破人亡。
一系列的恶循环周而复始。
最终,贫瘠的地方越贫瘠,富裕的地方越富裕。
一国之民,不患寡而患不均。
朱高炽十分担心这种不均持续下去,乱子很快就会到来。
但他原来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
这盐湖一发现,朱高炽就觉得,转机来了。
只要道路通,一切都不再是问题。
“想到一起去就好。你写信跟爹说吧。到时候这盐要是能全国各地都一个价就更好了。”
朱高炽想到的张欣也能想到,就是碍于盐的产量一直有限,她才没有提出来。
她比朱高炽还更清楚盐的重要性。
当年永城哪里都不挨着,家里即便并不困难,有钱也买不到东西。
盐这种东西可不仅仅是烧菜需要,拿来腌东西才是一绝。
所有的肉类,瓜果等等才能在当季的时候储存备用。
朱高炽在王府跟宫中生活,极少吃腌制的东西,想不到这个。
“我是想过全国就一个价,可这路上的费用总是要算进去的吧。”
朱高炽没有张欣这么激进。
他的预期是道路修好以后,因为运输便利,价格不要相差太多就行。
“盐税本来就收得不低,运来运去的也是盐商在运,咱朝廷贴补一二也是可行的。只要路修好了,粮食跟盐,我都觉得应该定一个哪里都一样的价格。顶多浮动一成。如果都可以平价,那么也算是千古以来没有的一项永乐朝德政。”
张欣觉得这不是阻碍。
说到底盐这玩意一直是朝廷的无本买卖,卖多少都挣钱。
而粮食是民之根本,只要大家都能吃饱,这国力马上又上一个台阶。
“也是。”
朱高炽摸胡子有点被打动了。
“啊——”
朱高炽话一出,张欣突然就是脑袋一疼,胸口一紧。
顿时一口气喘不过来,叫了一声以后,晕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