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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终究还是迈着炽热的步伐来临了。

大漠之上骄阳似火,毫无遮拦地炙烤着这片广袤无垠的土地。

天空湛蓝得近乎纯粹,却没有一丝云彩来为大地投下些许荫蔽,空气仿佛都被烤得扭曲变形,弥漫着一股燥热的气息。

在这样的酷热之下,许多西夏人纷纷沿着河流而居。

河流就像是大漠的生命线,河水清澈而凉爽,滋养着河畔的水草。

西夏人追逐着水草,在河流边搭建起帐篷,他们的牛羊在水草丰美的地方悠然吃草,一幅宁静充满生活气息的画面。

按照以往的习惯,在这样的时节,大家本应该往北方迁徙。

北方有着更为凉爽的气候和更为丰茂的水草,是躲避酷暑的好去处。

然而,当下的局势却让他们不得不停下北上的脚步。

南方与楚国的战事正激烈地进行着,战场上硝烟弥漫,战火纷飞。

军队的调动、物资的运输,使得道路变得异常危险和混乱,而且北方也不太平。

拉莫尔王虽然死了,但残留的部队在活动,他们的势力依旧强大,随时可能对周边的部落和民众发起袭击。

腹背受敌。

陈长安的灵魂好像飘荡了很久,很久。

楚国的庭院中,微风轻拂,花枝摇曳,陈长安还是回到了日思夜想的楚国。

陈长安望着赵倾城,眼眶瞬间湿润,想说什么,却终究难以开口。

梦里的赵倾城还是那么的漂亮,身穿一袭月白色锦袍,恰到好处地包裹着她那微微隆起的腹部。

锦袍上绣着栩栩如生的并蒂莲,用的是最上乘的丝线,在日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泽。

她腰间束着一条淡粉色的绸带,更衬出她身姿的婀娜,即便怀着身孕,也难掩那倾国倾城的韵味。

“倾城,你还好吗?”

听到陈长安的声音,她先是一怔,随即美目圆睁,眼中满是惊喜。

她下意识地抬起手捂住嘴,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待确定眼前的人真的是陈长安,她脚步匆匆,却又因腹中的孩子而略显迟缓地朝他奔去。

“陈郎,你不要我了吗,不要我们的孩子了吗?”

赵倾城带着哭腔,软糯的声音里满是委屈。

陈长安心都要碎了!

“不是,当然不是……倾城,倾城……啊!”

陈长安伸手想要抓住赵倾城,可终究是在梦里,抓也是虚影。

陈长安心里着急,猛然惊醒!

“倾城!!!”

陈长安猛然呼喊出声,急忙睁开了双眼,呆呆的看着周围的一切。

空气中弥漫着燥热,远处有溪流奔腾。

陈长安处在小小的毡帐内,那羊毛毡面早已失去了原本的柔软,满是污渍,像是被岁月狠狠撕扯过。

几块补丁歪歪扭扭地缝在上面,线脚粗糙,一看便是仓促补救。

支撑毡帐的木杆,细瘦又弯曲,像是风一吹就会折断,勉强维持着毡帐那摇摇欲坠的形状。

毡帐的门帘,只是一块破旧不堪的布,半挂在门框上,连最基本的遮挡作用都难以发挥。

帐内狭小局促,一眼便能望尽。

地上的泥土裸露着,坑洼不平,走在上面都得小心翼翼,生怕被绊倒。整个毡帐弥漫着一股陈旧、破败的气息,诉说着生活的艰难。

“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

“阴曹地府??”

“十殿阎君?”

陈长安的意识像是被一团浓稠的黑暗包裹,混沌间,最后的画面如鬼魅般反复浮现。

他站在那片荒芜之地,宁死不降,对面银珠卓玛眼神冰冷,手中枪火闪烁,三枪接连射出,每一颗子弹都像是带着毁灭的力量,直直穿透他的身体。

胸口剧痛如汹涌浪潮,一波波袭来,仿佛那子弹仍在体内横冲直撞。

他艰难地喘息着,每一口呼吸都伴随着尖锐的刺痛,像是有无数根钢针在胸腔里肆意搅动。

他的嘴唇干裂,想要开口,却只能发出几声微弱、含混不清的气音。

喉咙像是被砂纸摩擦过,干涩生疼,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从破碎的肺腑中挤出来,支离破碎。

他抬手,颤抖着触摸胸口。

“嘶嘶!!”

真切的疼痛让他恍惚,这怎么还能活着?

这是活着的感觉吗?

我在哪里?

“咣当!!!”

门口传来盆子掉在地上的声音,陈长安奋力的抬头。

那是一位西夏女子。

她身着一袭粗布衣衫,布料虽质朴无华,甚至带着几分洗得发白的陈旧感,却好似只是为了衬托她的存在。

她的脸庞,宛如被上天精心雕琢的美玉。

眉眼弯弯,恰似一弯新月,藏着无尽的温柔,眼眸深邃明亮,犹如夜空中闪烁的星辰,不经意间的流转,便能勾人心魄。

那挺直秀美的鼻梁下,是一张不点而朱的樱桃小口,嘴角微微上扬时,似有春风拂过,让人的心都跟着酥软。

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随意挽起,几缕碎发垂落在白皙的脸颊边,更添几分楚楚动人的韵味。

她的气质,温婉中带着坚韧,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优雅,不被粗布衣衫所束缚,反而在这质朴的装扮下,更显脱俗、

遗世独立的空谷幽兰,散发着独特的芬芳。

“洛,洛姨,是,是你吗?”

陈长安心头猛颤,想要说话,嘴角却流出了鲜血。

“是我,是我,呜呜呜!长安,你不要说话,不要说话!!!”

洛茱萸向着陈长安走了几步,忽然又站住脚,摇头说道:“你先不要急,我去叫郎中!”

“郎中,郎中,路哭尔汗醒了!”

路哭尔汗?

这是什么东东?

陈长安脑袋还晕乎乎的,没等他完全回过神来,一群郎中鱼贯而入。

为首的一位留着花白胡须,神色匆匆,手中还紧紧攥着一个陈旧的药箱。

他们二话不说,便迅速将陈长安围在中间。

这些郎中们神色凝重,依次上前,轻轻握住陈长安的手腕,闭目凝神,手指在他的脉搏上仔细地感受着。

把脉结束,他们又各自拿出纸笔,奋笔疾书,开出药方,纸张在他们手中沙沙作响。

没一会儿,门外又走进来很多戴着面具的年轻人,手里拿着火把,口中念念有词,随后便开始手舞足蹈。

他的动作夸张,一会儿高高跃起,一会儿又快速旋转,仿佛在进行一场神秘的仪式,嘴里还喊着一些旁人听不懂的咒语,似乎是在借助某种神秘的力量。

这般闹腾了许久,终于,一个郎中端着一大碗黑乎乎、散发着刺鼻气味的不明液体走了过来。

“长安,快把沙漠之神赐福的药物喝下!”

“喝了,你就好了!”

洛茱萸满脸的虔诚,大声说道。

陈长安,本身是不信什么鬼怪的,但不惹拂逆洛茱萸的好意,也只能喝下。

一群人欢欣雀跃,仿佛喝完了陈长安就能好了似的。

“长安~”

洛茱萸终于再也忍不住,扑到了陈长安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