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安静的环境让晏姝念的内心也开始平静下来,望着那些从假山上流淌至池塘当中,和原本就在池塘中的融为一体后,再是瞧不出它先前位于高处的姿态。
而位于假山脚下的池塘,虽说表面上瞧着与先前无异,但是却融入了不少新的水流。若是任由那些水一直流入,而无人打理,池塘中的水能坚持多久不满溢出来呢?
就如同侯府一般,虽说表面上瞧着仍是京城排得上号的勋贵世家,有势又有钱,但是再这一重重的攻势下,侯府能坚持多久才被拉入泥潭之中?
世子重伤昏迷、含有毒素的木炭被有心人安排入侯府、侯府的铺子被人闹事而传出不好的名声、侯爷因此在圣上面前被人弹劾……
这些仅仅是明面上显而易见的,暗地里或许还有晏姝念不知晓,或者未联想起来的暗箭已经射向了侯府。
而侯爷除了手中还握有兵权,实则不过是个闲散人员,而且侯府的兵权到了他这儿便要断了,所以按理来说旁人无需费劲心机来算计着他才是。
世子闻晋霖是正儿八经的太子党,但是他站队几乎能说是皇上亲自授意,而且依照皇上对太子的看重,和对闻晋霖的信任,旁人又怎敢明目张胆地来算计他?
至于侯府的其他人,都不过是些小人物罢了,没得让旁人顶着被皇上开罪,而冒险算计的道理。
这么一桩桩事情下来,晏姝念心中隐隐有了想法,这些事儿的幕后之人或许皆是同一个。
整个京城能找出来的敢与侯府如此作对的人怕是并无几个,寻常人自是不会如此大费周章,又布局缜密,而那位锲而不舍之人自不是想着小打小闹而已,那他是想做甚?
将侯府拉下京城的勋贵世家之列?或是让侯府往后不复存在?
所以才有了先前想要置世子闻晋霖于死地,那么是否如今将侯爷调离京城是否也是在那人的算计之列?
为了的是什么呢?说起来侯爷唯一能被人忌惮的也就只有手中的兵权了,但是侯爷早已不再驻守边关,空有兵权又能影响到谁人?
或是在那人眼中,侯爷的兵权是侯府的一大杀器,那人甚至等不到侯爷将兵权交还至皇上的那一日了。
所以他这是想要朝着离京的侯爷下手?或许还有更深的层次,而晏姝念还未想到的意图。
尽管如此,圣上已经下了让侯爷离京剿匪的旨意,只要侯爷还活着,这京他就不得不离。
那么圣上下的这旨意到底是何意?若真是下了决心好好整治那些流寇而决定重用侯爷,那不该是在侯爷被弹劾时,以降罪的口吻将这差事指派下来。
但是依照皇上对闻晋霖及侯府的看重,他此举真是让晏姝念极为不懂。
外边的日头已是开始西斜,闻思颖也赶在日落前回了侯府。
她既是在长嫂这儿领了差事,回府自是应当先在长嫂这儿汇报情况。
当她踏入前厅时,见着的是正撑着头坐于贵妃榻上,眼睛紧闭着,是在小憩的人,眉头却是紧锁。
她放慢了脚步,落脚更是轻了些,唯恐将人惊扰了。
饶是如此,她才刚走近一点儿,小憩的人便睁开了眼睛。
“二妹妹回来了!”晏姝念坐直了身子。
闻思颖扯了扯嘴角,“是我吵醒长嫂了。”
“没有的事儿,我不过是在想事情呢!”晏姝念朝着身边的椅子指了指,示意闻思颖坐下。
等人坐定后,她这才问道:“可有见着吕统领?他那儿是如何说的?”
问话一出,闻思颖的脸色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晏姝念望着她,不解地问道:“可是那边还未问出东西来?”
也不应当啊,京卫兵那边的审讯不应该如此逊色,怎么着都该有些消息了。
“问出来了,那些人一口咬定他们是见不得侯府仗势欺人才去伸张正义的。吕统领说那些人皆是惯犯了,这样的事儿闹出过好几起,倒确实像是他们会做出的事儿来。”闻思颖的后槽牙咬的嘎吱作响,手也是紧握成拳,愤恨不已。
见晏姝念未表态,闻思颖情绪激动地说道:“不是这样的!长嫂,一定不是这样的!我问过吕统领了,那些人先前闹事儿都是找的新开张没多久的铺子,为的不过是讹些银子,或者坏了店家的财运。我可不信那些小喽喽在无人授意的情况下,会胆大到找侯府的不痛快。”
怕晏姝念不信,闻思颖还补充道:“那些人说什么伸张正义,实际也不过是见钱眼开罢了。有些店家为了息事宁人,不想影响了名声和生意,便花钱消灾了。虽说并非是每次闹起来都能赚到银两,但是总归是无本的买卖,那些宵小做的不就是这样的行当吗?他们有胆量去讹普通的店家,但是哪来的胆量讹侯府?那幕后之人可是有几分本事,居然能一举找着这么些见钱眼开又不怕事儿的人来。”
“吕统领那儿怎么说?那些人打算是如何处置?还有他可说能否再问出些东西来?”也不怪闻思颖如此气愤,她兴冲冲地过去,想着能或许能得到些线索,结果却是什么都没有,可真是辜负了她的一番期待。
闻言,闻思颖更为低落了一些,“吕统领说他那儿我们不能再做指望了,京卫兵那边不能动刑,而且咱们拿不出有力的证据来,那些人又都是些滑不溜秋的宵小,自是不会松口。吕统领说他那儿至多能将人关上三日,再就是让他们赔偿店铺那边的损失。”
沉寂了好一会儿,闻思颖这才抬起头来,正儿八经地对着晏姝念说道:“长嫂,我回来之前特意找吕统领要了那几人的讯息,我想要找人去将他们家中观察一番。若是他们真是被人指使,如同他们这般见钱眼开之人,应是被人用银钱收买了,那他们家中或许能瞧出一二来。”
说完,闻思颖眼巴巴地望着晏姝念,紧张又期待地等着她的回答。
她身边没有用得上的人手,所以才不得不向长嫂求助。若非如此,从京卫兵的营地出来,此事她便安排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