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颜淡将十遍功法抄录完毕,她抬头望去,却发现躺椅上空无一人,唯有一旁的桌上摆放着一盘糕点。走近一瞧,盘子底下压着一张纸条,上面赫然写着三个字:颜淡食。看到这三个字,颜淡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她拿起一块点心,毫不犹豫地放入口中。
在屋中画画的明阳察觉到颜淡出门,并未放在心上。提防魔界报复,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只要颜淡完成当日的任务,背诵完一本功法,他便不会限制颜淡的自由。
数日之后,明阳如往常一样躺在躺椅上,忽然间,一阵心悸涌上心头,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应渊那苍白的面容在他脑海中不断浮现。他睁开双眼,大声呼喊道:“莲花,兄长有危险,我先行一步,你别来。”话音未落,他便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顺着感应的方向疾驰而去,很快,明阳便看到了应渊的身影。此时的应渊,正独自一人努力修补着仙界的结界。
仙界如今的结界乃是上古元尊染青的元神所化,坚固无比,无人能够攻破。然而,时光流转,岁月更迭,结界的力量已不如当初那般强大。
被无双镜打开的结界入口虽然能够封锁,但仙界目前无人有能力将其完全修复,即便他和应渊联手,拼尽全力,恐怕也难以完成修复工作。
刚刚抵达应渊身边,明阳便看到了应渊那过分苍白的面容。他来不及说些责备的话语,立即伸手抵住应渊的后背,将自己体内的灵力源源不断地灌输到应渊的体内,灵力一入应渊体内,就察觉应渊体内已经没有丝毫仙力,如今是在强撑而已,明阳心中火气升腾,如果自己再晚个片刻,恐怕应渊就身死道消了。
随着灵力的不断流失,明阳感觉自己的经脉仿佛干涸的河床一般,开始产生密密麻麻的疼痛。
他看了一眼尚未修复完成的结界,毫不犹豫地拿出了两粒自制的回灵丹。一粒送入应渊口中,一粒自己吞下。回灵丹入腹后,刚刚因为灵力大量流失而显得干涸的经脉,瞬间恢复了生机。
这世间的仙力,宛如灵力的浓缩版,若不是此等缘由,恐怕明阳也难以找到能够迅速补充仙力的丹药。
此丹药炼制不易,所需的药材皆是蕴含着磅礴灵力的天材地宝,明阳手中也仅有十来颗。眨眼间,便已损耗过半。他看了看结界的破损处,还未修复过半,咬了咬牙,又往嘴里塞了一颗,同时也不忘给应渊再塞一颗。
“你们两个简直是胡闹!赶快住手,如此下去必会耗尽仙力,导致神形俱灭的!”
闻得声音,明阳便知是帝尊到了,他对应渊私自前来修补结界的行为,心中亦是恼火异常。自方才起,他便一直手忙脚乱地给应渊输送灵力、投喂丹药,连句话都来不及说。如今帝尊既已到来,他也总算能稍稍分神,正好可向帝尊告状。
明阳言道:“帝尊,兄长他私自来修补结界,若不是我及时发现,恐怕他此刻已然神形俱灭了。”
应渊则道:“帝尊,我兄弟二人罪孽深重,且亏欠您的养育之恩。如今我愿以命修补结界,只盼帝尊看在这次的份上,日后明阳若犯错,都请从轻处罚,还望帝尊成全。”语罢,周身仙气猛地一震,便将明阳放在后背的手震开。随后双手结印,周身更强的仙力如潮水般涌向结界破损处。
明阳闻得此言,顿知应渊心中所想。如今仙界结界修补刻不容缓,若想修补完成,势必需要一位上神献祭自身方可补全。他义无反顾地站了出来,还为明阳求了一份恩典。即便日后明阳与李莲花之事败露,帝尊也会看在今日的情分上,从宽处理。
想通此节,明阳心中怒焰升腾。他前几日就曾询问过应渊,天界结界是否有办法补全,当时他还说自有办法,不想他竟早有此等打算。看着已然决意牺牲自己的应渊,明阳不再留手,缓缓浮空而起,开始掐诀。既然寻常方法无法补全结界,那他便使用傀儡将结界缺口封堵。
在修成上神之后,明阳迅速重拾上一世修炼过的九龙憾天诀。或许是因为曾经修炼过,再加上体内还有上一世天道所赐的应龙血脉,这一次他的修炼速度快如闪电,短短五百年,就达到了上一世的境界。
随着双手掐诀的速度不断加快,明阳的身边渐渐浮现出九具分身。这些分身起初只是模糊的轮廓,而后逐渐变得清晰,面容皆同明阳一般。
明阳大喝一声,猛地一摆手,应渊便倒飞而出。随即,九具分身如流星般全部飞向结界破损处,将那破损处堵得密不透风。
看着这个办法可行,明阳当机立断,让九具分身化为九道锁链,紧紧封锁住裂口。紧接着,他毅然决然地切断了与分身的联系。
这九具分身乃是明阳修为所化,切断与自身的联系,无异于自毁修为,其中的痛苦难以言喻。明阳疼得浑身颤抖,嘴唇被咬出鲜血,身上的衣衫瞬间被汗水湿透。
这一系列动作,明阳生怕应渊和帝尊会阻止,于是在几个呼吸之间便一气呵成。一直将注意力放在应渊身上的帝尊,见应渊倒飞而出,转头便注意到了明阳的举动,高声喝道:“明阳,快住手!”
然而,这一切都已经太迟了。当明阳切断最后一丝与九具化身的联系时,他口中吐出一大口鲜血,终于支撑不住,双眼紧闭,从空中径直坠落。
应渊见此情形,身形如箭般飞身而起,将明阳紧紧抱住,而后稳稳落地。看着明阳那无比虚弱的样子,应渊心如焚,焦急地询问:“明阳,明阳,快醒醒!千万别睡!”
帝尊也急匆匆地走上前两步,查看明阳的状况,片刻后对应渊说道:“他的修为尽失,但性命无忧!”
应渊心中的石头这才落了地,只要性命无碍就好,随即伸出手,想要为明阳输入修为,却被帝尊拦住,道:“如今魔界局势不明,你不能有丝毫损伤,还是我来吧。”
李莲花自从听到明阳焦急的声音,到他没回来前,心中就一直惴惴不安,生怕出什么事,看到应渊抱着明阳回来,就知道自己心中的担忧成真了。
他焦急地走上前几步,从应渊手中接过明阳,道:“明阳怎么了?”
应渊沉声道:“修为尽废!”
李莲花将明阳轻柔地放在床上,看着面色阴沉的应渊,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厉声道:“说清楚,是不是因为你!”
应渊没有丝毫反抗,垂着头道:“你打我吧,我私自修补结界,被明阳发现,他替我修补结界,以至于修为尽毁。”
李莲花深吸几口气,强压下心中想要暴打应渊的冲动,松开了扯着应渊衣领的手,道:“我不会打你,你是明阳的兄长,明阳救你也是理所应当,我打了你,明阳醒来必然会不高兴。”
应渊此时多么希望李莲花能打他一顿,于是他抬起手,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这清脆的巴掌声倒是把明阳吵醒了。
明阳悠悠地睁开双眼,只觉得自己原本轻盈似羽的身躯,此刻却如千斤磐石,沉重无比,连起身的动作都变得异常艰难。不过,他体内似乎多了一些奇异的东西,只是如今他修为尽失,难以分辨那究竟是何物。
看着床边的两人,在发现自己醒来后,便齐齐看向自己,一个是满脸内疚且半边脸红肿的应渊,一个是满心满眼都是心疼的李莲花。明阳看清应渊脸上的巴掌印,从形状上来看,恐怕是应渊自己打的,于是特意放轻了语气,说道:“我不过是失去了修为而已,又不是快死了,你们何必如此丧气。”
李莲花闻言,急忙“呸呸”两声,察觉到明阳的意图,赶忙上前扶住明阳,让他靠在自己身上,说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胡话!以你的天资,要不了多久便能重归上神之位。”
明阳微微一笑,挑了挑眉,说道:“那是自然,不出百年,我必能再度成神。”
他又看向应渊,道:“兄长,你不必内疚,你所做的一切我都心里有数。修补结界之事,本就不该你一人承担,你不必事必躬亲。日后无论有何事,你我兄弟二人共同商议,可好?”应渊现在本就对明阳心怀愧疚,此刻明阳所言,他自然是满口答应。
明阳接着说道:“兄长,我感觉体内似乎多了些东西。”
应渊答道:“唯恐魔界来犯,你没有修为在身,会有危险,帝尊便将自己的一丝元神放入你体内,护你周全。”
明阳说道:“等我修为恢复,一定要好好感谢帝尊。兄长,如今你身担重任,不宜在我这里久留,还是尽快回去布防吧。有莲花在,他会保护我的,不会让我受到任何伤害。况且,我也打算开始闭关修炼了。”
应渊离开后,便将自己的小金库翻了个底朝天,把所有能够提升修为的东西,统统都给明阳送了过来。
明阳修为尽失的消息,如同巨石沉入大海,被帝尊死死压下。因为此时若让魔界得知一位上神修为尽失,恐怕魔界会如饿狼般提前卷土重来。
颜淡在明阳出门时便已不在,待应渊送来如山般的补品时,她才归来。看着摆满整个房间的补品,再看看有些虚弱的明阳,颜淡疑惑问道:“帝君,您怎么了?”
明阳轻描淡写地回答:“炼丹时炸炉了,体内仙力有些震荡,闭关几日便可,你既然回来了,那在我闭关期间,就由莲花来监督你吧。”
颜淡遵命。明阳随即开始闭关,时光流转,岁月不知。
噗。一口鲜血从明阳口中喷出,这些日子,他的修为本在稳步上升,今日却突然心神震动,和上次应渊出事时如出一辙。察觉到这一点,他顾不得其他,立刻出关。
出关后,明阳并未见到李莲花的身影,他急忙拿出自制的通讯器,将灵力注入其中,然而,片刻过去,通讯器毫无反应。他迈出脚步,朝外走去,不一会儿,便看到了正在发呆的颜淡。
明阳赶忙问道:“颜淡,莲花在哪里?”
颜淡见到明阳,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回答道:“明阳帝君,您出关了!李莲花星君收到一个紧急传讯后,就匆匆出去了。”
李莲花向来稳重,不会不给他留口信就贸然离去,肯定是有万分紧急之事。明阳接着问道:“莲花出去多久了?”颜淡回答:“已有两日。”
明阳心中的不祥之感愈发强烈,他不再与颜淡多言,决定去找应渊问个清楚。来到衍虚天宫,明阳惊讶地发现,门口竟然连一个守卫都没有。他走进宫殿,里面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一路走来,明阳感到异常压抑,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既然找不到应渊,明阳便决定去拜见帝尊。“参见帝尊!”明阳恭敬地行礼。
帝尊看着明阳,问道:“明阳,如今你的修为恢复得如何了?”
明阳答道:“已至上仙之境。还要多谢帝尊留在我体内的一丝元神,我才能如此之快。”
帝尊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赞道:“明阳,你天赋过人,如此甚好!”
明阳随即问道:“帝尊,我今日刚刚出关,原本想去拜访兄长,却未曾在衍虚天宫见到他。帝尊可知兄长在何处?此外,仙界是否发生了什么大事?我一路过来,发现仙界的人数少了很多。”
帝尊回答道:“你今日出关,自然不知晓,应渊率领百万天兵,已经前往魔界铲除贼孽了。”
明阳又道:“帝尊,我闭关时心绪不宁,恐怕兄长会有危险。我想和李莲花一同前去看看,但我并未见到他,难道他也去了魔界?如今我的修为尚浅,与李莲花一同行动才较为稳妥。”
帝尊叹了口气,说道:“前线发来求援信号,李莲花已经前去支援了,至今尚未归来。你如今修为才至上仙,还是留在仙界等待他们归来为好。”话音刚落,就有人前来禀报前线的战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