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桑御时起得极早,捧着一瓶丹药和一只木雕小狗来到苏御承面前。
不得不说,桑御时真的很准,说话准,送礼也准。
桑御时送的一屋子幼稚玩具中,木雕小狗是苏御承唯一带走的。
苏御承只是觉得那只木雕小狗没有逗人笑的机关不幼稚,才没收起来,随手摆放。
被桑一拉出去玩时也随手拿走,然后没回去,木雕小狗也就一直在身上。
苏御承看着小狗发呆时,让桑御承觉得有了可乘之机,立刻将小狗向前推了推,又拿出一个又一个的木雕小狗,看得苏御承眉头一皱,又觉得那快把桌子摆满的小狗好笑。
但又想到这是桑御时带来的,又不觉得好笑。
可又偏偏是冷酷的桑御时,一本正经地拿出还是有些幼稚的木雕小狗,这让他又觉得好笑。
最后还是好笑的。
桑御时继续努力,然后又撞了枪口,“你还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找来。”
桑御时看着苏御承原本心情不错的脸变得不高兴,再次懵住,他只说了一句话,怎么又惹到苏御承生气。
“我哪里做错了吗,你说我改,不想说也可以,我去学。”
苏御承没好气道,“呵,桑行主有哪里要改的,又要学什么啊?想要什么不随随便便都能得到吗?”
桑御时被噎了一句,却不觉得丧气,苏御承生气,但还是愿意和他说话,也没有离开,那便是好的。
木雕没有错,是哪句话说错了,昨天苏御承突然态度冷硬,刚才说完话也是突然变化,是同样的一句话惹到了他。
桑御时很快地回盘自己所说的话,他每句都是在顺着甚至讨好,很诚恳表达歉意的话,不该有哪句错的。
他有极速复盘从前,蓦地抓住关键的一句,“想要什么。”
从前他只当苏御承拘谨与他生疏,担心他不敢说出要求,便总是强调想要什么便说,甚至在他提出成亲时也是以为他他有不好办到的事才说出这样的话。
现在细想,才发现其中漏洞,苏御承习惯独处,生活简单,哪里会有难办的事情。
苏御承又是一个极其简单的人,又怎么会用成亲这样拐弯抹角的借口。
如果再加上当时苏御承喜欢他,自己当时那句“你想要什么,不需要成亲做借口”该是令他多么难过,会不会将这句随口的话曲解成自己对他轻视。
还有那次意外的情爱,桑御时还依稀记得推门的一刻苏御承是高兴的,可却在自己说话后变了脸色。
自己不经心的话将他的感情变成低贱的交易,他那时又是怎样的心情,会不会将自己恶劣地贬低,心灰意冷才会彻底离开。
想到这里,桑御时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揪住,痛不欲生,苏御承当时是不是也是这般疼,无人在意他又是多么的可怜。
桑御时再也忍不住,猛地起身走上前半蹲下去,将苏御承一把抱进怀里。
“对不起,对不起。”
毫无防备的拥抱和沉闷沙哑的道歉让苏御承愣住。
苏御承不由怀疑自己的几句话威力如此之大吗?
可来不得他多想,伤感的场景就被人打破,“那个男人,放开阿承!”
是尤澜安,他差点忘了,自从他救下对方,尤澜安便每天都要来,理由是报恩和给他治病。
而桑御时早就看尤澜安不顺眼,他依旧紧紧抱着苏御承,只抬起眼,目光阴冷,话一瞬间狠厉,“你是谁,我抱着苏御承与你何关,滚!”
就在苏御承的耳边说话,却没让他受半点影响,但传到尤澜安耳朵里,仿若惊雷。
尤澜安立刻清楚这个人与苏御承关系匪浅,且不容小觑,即使是半蹲着也让他心里颤抖。
苏御承这时候赶紧解释,他伸手想推开身上的桑御时,可却越推越紧,只能暂时放弃,就这样被他抱着解释,“这是我……”
可他说到一半才发现不知道怎么说桑御时的身份。
而桑御时也身体离开半分,眼神如狼似虎地盯着他,手依旧抱得很牢。
顶着桑御时炽热的眼神,苏御承实在说不出,最后又换了说法,“这是循天商行行主,是朋友,来找我有事,不会害我,别担心。”
很明显,两方都不太满意,尤澜安不开心苏御承对他隐瞒,桑御时也不喜欢这个说辞,所以他自己补充。
“我们不是朋友,我们,成过亲,是天地见证的道侣。”
说完便看向尤澜安,看到尤澜安极其沉不住的表情变化,又觉得可笑,这么个幼稚玩意还想跟他抢苏御承,回家吃奶吧。
桑御时完全没想到自己现在强横的拥抱和迫不及待的宣示主权也很幼稚。
桑御时紧紧抱着苏御承的动作和看手下败将一样的眼神令尤澜安极其屈辱,可他在情敌面前毫无还手之力,甚至对方两句话就将他的愤怒和自信碾踏。
苏御承推不开桑御时,只能让尤澜安先走,尤澜安忿忿不平,可却只能离开。
桑御时依旧抱着他,不敢回头。
刚才完全是被尤澜安逼的,现在才想起来苏御承对他还在生气中,他只敢将头僵硬地放在苏御承肩膀上。
苏御承倒是没多少生气,他对尤澜安只当是邻家贪玩的弟弟,对现在不放手的桑御时更感到麻烦。
“先放开我行吗?”
桑御时没有应声。
苏御承叹了口气,“我现在脖子很酸,而且你刚才也允诺我想要的东西,我现在想让你放开。”
桑御时的胳膊紧了紧,却还是放开了他,松手前一缕灵力绕上他的脖子,消除酸劲。
桑御时与他平视着,察觉到他没有太大生气,又开始补救,“我说的没有错,你只是离开但没有解除关系,我们成过亲,你依旧是道侣,以后你也是我的道侣。”
苏御承的眼睛颤了颤,他到底爱了很多年,很难不受桑御时影响,可要他抛弃曾经所有的伤痛,平静地接受也是不可能的。
桑御时的话没有结束,“我现在还是,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苏御承的脸色稍变,桑御时的语气不变地继续说,“从前未觉感情,说这些是想你不会因为苏行主的离去而委屈自己,现在说这些是因为我想把我的所有都给你。”
他顿了一下,声音变得缓慢而郑重,“以你是我的道侣为理由,曾经,现在,将来,不是成亲才是,而是我喜欢你。”
苏御承的手蓦地攥紧,他的心脏极速跳动,像是承受不住这些曾经等了很久的话。
桑御时给他足够的时间和空间,“我会等你,你可以相信我。”
桑御时说完,轻柔地打开他的手掌,放上一只木雕小狗,然后离开。
苏御承低头,目光失焦地散在小狗上,心里未觉是何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