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御时之后将商行事情全权交给秦承安,然后离开了。
半月后,桑御时在一个小镇上找到了苏御承,仿佛从未受过他给的伤害,仍然像一块无瑕宝玉,干净清澈。
再见的第一面,平静了几百年的心脏突然焕发了异样的情愫,这种奇特到无法描述的感觉是他从未感觉到,但却并不反感,甚至是纵容。
桑御时是冷静的,心中再有波澜也能不动声色地观察局势,隐藏气息立于一旁目光紧盯苏御承。
阳光洒落的院中,白虎虎皮堆叠成软塌,苏御承懒洋洋躺着,手里拿了一本书看几眼又放下,闭上眼没一会儿又拿起来看,似乎是不耐烦又不得不看。
还没放下一会儿,一道清朗欢悦的声音传来,“阿承,今天看了多少?”
其中的亲近令桑御时不自觉眉头皱起。
紧接着,一个神采奕奕的红衣少年推门而入,看见书被放在桌上立刻挑起了眉,话还未说,就被堵住话。
“在看,别说话。”苏御承立马拿着书放在眼前。
尤澜安不信他的假话,伸手拽走书,看了内容,张嘴就开始说道。
而苏御承早有预料,在他开口的同时捂住耳朵不听。
尤澜安说了一大堆,最后看着苏御承的眼神里满是恨铁不成钢。
苏御承用灵力钩回书,摆在眼前,“别说了,我在看,正在看。”
尤澜安无奈又无法,坐在一旁监督他看书。
苏御承被管着,只能老老实实看书。
桑御时心中的喜悦瞬间被冲散,怎么可能一切没有变化。
在来之前,桑御时想过,苏御承的身边有了新人,他会直接出手抢夺,他比其他人更厉害,也更适合苏御承。
可当亲眼看到,看到他和另一个人相谈甚欢,看到苏御承会忍着不耐烦看书,桑御时退缩了,他嘲笑自己的怯懦,也斥责自己的迟到。
桑御时藏在暗处看他们说笑玩闹,心脏如刀割如冰封,可到了日落,那个男人走了,心里的冰层又融化了,一切还有机会。
第二天,苏御承旁边多了一户新人家,新院子。
苏御承喜静,买的院子在镇子一角,旁边没有别的人家,也没有别的房子。
早上起来发觉异样,旁边竟一夜之间多出一座院子!
很不正常,镇子小又偏远,底蕴浅薄,苏御承来在这里几十年,所遇见最高阶的修仙者也不过问心阶,能在一夜之间变出一座院子,非富可敌国即修炼大能。
苏御承震惊之后是警惕,来人何意需要搞清楚。
只是还未等他上门察看,那院的主人便来了,“苏御承,我来带你回去。”
苏御承愣在原地,如此突然,多少年未见的人出现在眼前——不能算完全未见,离开后的几年他见过一次桑御时,在拥挤的人群中,他看见循天商行行主。
那时候时间太短,他掩不住心情,痛得抽搐,他不耻自己低贱,埋怨时间太短。
现在隔了多少年了,他记不清数不清,已经没有那时的心痛了,也不觉得如今的自己卑劣了。
甚至还能笑着打招呼,“桑行主好久不见。”
桑御时心脏一钝,他知道有隔阂,可一个称呼都能将曾经的一切归空,重重一击打在心脏。
桑御时收敛神色,一字一句认真说,“苏御承,我喜欢你,和我回去吧。”
苏御承的笑顿住,再次愣住,一动不动地看着面前冷酷的桑御时,心中茫然无措。
他说,喜欢?比他的出现还要突然,苏御承说不出心里什么感受,不坦然,不高兴,不释怀,不嗤笑,不埋怨,很杂很乱,他不知道自己的感情,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应对。
苏御承攥紧了手,却又松开,平静道,“喝杯茶吧。”
当个路人吧,好不容易时间过了这么久,别再费劲吧啦扭回去了。
不是冷脸驱赶,也不是重归于好,桑御时未曾预想到这样平淡的话,但却更让他的心情起伏,是不是曾经的一切都消亡了。
但事情的确是他的错,桑御时有心慢慢来。
“好。”
苏御承脑子不清,邀请他进来,心存侥幸他有隔阂不会进来,听到他直接答应了,又顿了顿,才让他进来。
算了,喝完茶再赶人吧,桑行主不是厚脸皮的人。
但很明显,桑御时在这里未见的几百年里变了很多。
茶水是苦的,空了一壶又一壶,话却没说几句。
即使是在追人,桑御时还是不会说这种温情叙旧的话,在门口的几句已是他能说出口的极限。
苏御承已经平静下来,他不想再打破现在的安稳,也不愿意回去,几句话说下来都是送客。
桑御时听出他的意思,但只当没有,退缩只会让谈判更糟,想得到必须向前。
“苏御承,我错了,从前是我不识自己心意,做了很多错事,我不祈求你可以原谅我,但希望能给我一个机会补偿,只要是能让你高兴的事,我都可以做。”
桑御时更想与他说些柔情蜜语,可他始终说不出口,现在也不适合说出。
苏御承听他说话却有些想笑,这最后一句的意思与当年“想要什么,想做什么”有什么区别,只能说百年不见,桑御时的话更会说了。
苏御承原先还愿意与他周旋的心情一下子散了,瞬间冷了脸,起身道,“桑行主若是无事,请回吧,我这里不留客。”
说完也不管桑御时是否离开,径直走了。
桑御时立刻站起身追上,最后却只是停下看着他离去。
他不知道自己哪句话惹到了苏御承,也不敢再去让他更气。
只能丧气离开。
桑御时从小顺风顺水,即使飞升后一切归零,为吸引苏家毫无方法时也从未感到如此挫败,可却又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