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三人道了一声失陪,立马去了楼下。
师父担心出事,让我和秦子婴也下去帮忙。
我们二人下至一楼,出了吊脚楼。
只见楼外悬桥之下,江边硬涂滩之上,马帮队伍高举灯球火把亮子油松,正跟一伙人对峙。
“草你大爷的!一帮野夷也敢跟老子动家伙,给你们脸了!还敢打我的伙计?”
我刚走到吊脚楼外,猛然就觉得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阿黑三人来在队伍跟前,立马有一个伶俐汉子上前禀报。
“锅头,这厮蛮横的紧,手下伙计仗势欺人,嫌咱们动作大,说磕坏了他们的宝贝,五子理论了一句,他们上来就打人!”
阿黑听完话之后,脸色一沉,穿过众人来到那雇主身前。
“不知道我手下人怎么冲撞了你,怎么闹成了这样?”
阿黑还是非常客气的。
而双方身边都各自站了一个受伤的伙计,都是脸上挂彩。
对面那人中等身材,长得很帅,穿一身骆驼牌的冲锋衣,蹬着作战靴,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盛气凌人的感觉。
“马锅头,我手下人多了句嘴,结果被你们打了,你四处扫听扫听去,哪里有伙计敢打雇主的道理?”
此时,那个伶俐汉子跳了出来:“你含血喷人!我们明明很小心了,你这手下上来就骂人,我们是马帮,不是你佣人,打他也是他自找的!”
此时,那少爷身边的人也跳出来和马帮对骂。
其中一个骂的太激动,居然率先越过了中线。
那个英气女子登时柳眉倒竖,骂道:“好泼才!找死!”
嚣张的伙计完全没注意到这个小姑娘,结果被她一脚踢中小腹,揪着头发摁到了地上,如同屠户掐狗按猪一般。
那伙计还想反抗,结果这女子却是个狠角色,一抖手抽出了一把短剑架在了伙计的脖子上。
“再骂一句,老娘要你的命!”
女子的泼辣程度丝毫不逊色于阿兰,只是混在男人成堆的马帮当中,身上更多了一股匪气。
伙计也没想到这年头在这险山恶水之中,还有这土匪一样的女子,吓得不敢吭声。
少爷模样的年轻人跟阿黑都双双制止了自己手下。
“马锅头,这是什么意思?”
阿黑脸色也不太好看。
这马帮向来在湘西一带穿行无阻,靠的除了手里的家伙硬,还有就是讲道理,能盘道,做事讲究一个理。
作为雇主,马帮自然得敬着,但也不能折了铁山马帮的字号,这个尺寸实在太难拿捏了。
“雪格,算了。”
我这才知道这姑娘叫雪格,生来是个美人的身子,响马的命,本来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被草鬼婆收养长大。
后来被阿黑收留,当成小妹抚养,习得刀枪拳脚,还会放蛊,和那个白净小伙孟阳都是阿黑的左膀右臂,也是马帮中的重要人物。
“顾好你的狗头!”
雪格骂了一句,松开了那个伙计。
孟阳抱拳道:“沐老板,我们马帮都是粗人,但干的是细活,如果有什么不对,您跟我讲,咱们马帮拿钱办事,除非您不愿意走了,我们就退钱卸货,可您要是用我们,就得守我们的规矩,一路上咱们有事好商量,如若不然,没我们铁山马帮点头,且看哪家马帮能把货运到九龙沟。”
那少爷还没说话,我和秦子婴已经来到跟前。
“哟哟哟,我当是谁呢,沐少,好久不见啊。”
这少爷不是旁人,就是沐风。
我还好奇他上次不是和李士禹回了京津老窝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三湘四水之地。
而且看样子,只有李士禹跟着他,阿兰不在。
沐风显然没想到我会出现在这里,先是一惊,继而上下打量了我两眼,他今天还戴了一副金丝眼镜,看上去有点斯文败类的意思。
“真是他娘的淹死鬼拉人下水——阴魂不散啊,怎么老子到哪儿都能碰上你,真晦气。”
阿黑见我们似乎认识,便问道:“莫非二位跟沐老板是故交?”
我笑道:“阿黑叔,我们算不上故交,应该说是冤家。”
沐风这边见我和秦子婴到了,也没多跟马帮的人掰扯,朝我使了个眼色,把我和秦子婴,还有李士禹叫到了僻静地方。
我们四人点起烟,沐风问道:“你们俩怎么会到这儿来?”
我和秦子婴互相对视一眼,把前面的事情简略一说。
我又反问道:“沐大少爷,上次进山你们也算是借此跟上头搭上了线,虽说没得着什么宝贝,但我可看见了,那具古尸身上的玉带让你摸走了,还有什么事儿值得你劳师动众,来这险恶之地?”
沐风想了想,说道:“我们家要转型,郑老六的事情让我爹害怕了,但有些事情没那么好断,这不,让我送最后一趟货来九龙沟。”
秦子婴问道:“箱子里装的什么东西?”
沐风吐出一口烟,然后被江风吹散:“我也不知道,这是走排帮的路子送进来的,而且那个让我爹送货的人· · · 就是你说的金宵。”
我和秦子婴不约而同地顿了一下。
秦子婴沉声问道:“那些箱子里是什么?”
沐风说道:“我也不知道,老爷子也不知道。”
“那你们还给他送?”
我有些不解。
沐风回道:“我太爷和我爷爷当年是刀头上舔血,我爸还不会拿筷子就会拿刀了,如今想上岸,哪儿那么容易,据说多年前我们家跟这个金宵有过几笔生意,当然了,那会还没我爸呢。”
我说道:“所以你爹他是觉着金宵手里有对你们不利的东西?”
“是啊,小心驶得万年船,不管是真是假,总归不是什么好鸟,因为这个已经几次三番敲诈我爸了。”
秦子婴捻灭了烟头:“听这意思,你没打算善了?”
沐风哼笑一声:“禹哥。”
一直没说话的李士禹侧过身子,拉开外套,腋下腰里,赫然是几把真家伙。
展示了一下之后,李士禹就重新拉好了拉链。
沐风道:“一不做二不休,扳倒葫芦洒了油!”
鉴于我们也不是第一次合作,加之这次又很凑巧,大家的目标也很一致。
所以我很乐意跟沐风搭伙,更别提也只有沐家这样的家底,才能在国内搞得到这些火器。
沐风挑着眉毛一副看坏人似的表情看着我:“你小子又憋什么坏水儿呢,别打老子的主意,这次咱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我嬉笑道:“沐少这是啥话,咱可是刀尖上滚过几回的老伙计了,有道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啊。”
我一伸手搭上了沐风肩膀。
沐风立马嫌弃地把我推开:“滚滚滚,谁跟你亲兄弟,就你也想分老子家产?上次就是被你忽悠的,差点没让那群野彝打成筛子,这次你个扫把星离老子远点。”
秦子婴在一旁噗嗤一乐:“沐少真是一针见血,这家伙就是个丧门星投胎,跟着他准没好事。”
我一拍脑门:“老秦,你丫不能这时候拆我台啊,再说了,凭什么说老子是丧门星,说不准你跟沐少有可能就是一个丧门星一个扫把星呢?老子是正儿八经童子星下凡,搁以前,少说也是个出将入相的人物。”
“啊呸!就凭你?”
沐风呸了一口。
我好说歹说了半天,沐风也算是就坡下驴,让我们跟着马队出发。
跟沐风交代好了之后。
我和秦子婴没回吊脚楼,站在楼下跟师父喊了一嗓子,说我们俩出去转转。
沐风没跟我们一块,而是去吊脚楼里睡觉。
我和秦子婴沿着白龙江转悠。
马帮的营地就在这江边一片竹林后面。
我们俩转悠着也到了这块。
恰好在外围的一个帐篷外面,我们听到了一阵争吵声。
声音其实并不大,又是在江边,一般人很难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