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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清霜打量着她的神色,眼角微扫,忽的惊呼一声。

“呀!魏姐姐你的手!怎么流血了?”

她急忙喊丫鬟过来上药。

“这是上好的御药,止血快,不会留疤。瞧姐姐这一双手,美如柔夷,肤如凝脂,真如《诗经》所说的一样。”

丫鬟小心地将药揉开,涂抹在魏赋雪的指头上。

沁凉的药,一碰到皮肤,顷刻间如火烧般疼痛,从十指迅速扎入心间。

魏赋雪忍着痛,听着卢清霜的声音忽远忽近飘入耳中。

“要论美貌,整个京城都少有人能与姐姐匹敌,我也自愧弗如。”

“我知道魏姐姐伤心难过,只是再怎么样都要活下去不是?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栖霞,和魏家的妇孺们考虑。姐姐别怪我说话难听,我是为你好,所谓忠言逆耳,希望魏姐姐能重新振作。”

说到这,魏赋雪终于有了回应。

“多谢太子妃,你的话,我记住了。”

卢清霜点到即止,没有再继续劝说。

这时,外头传来了一阵动静,有下人来禀告,说是曾大夫过来了。

卢清霜起身出去了。

不一会儿,丫鬟领着曾大夫进来。

曾大夫上前把了把脉,例行公事地拱了拱手。

“恭喜恭喜,你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了。”

曾大夫没见过魏赋雪,并不知道她的身份,还当她是李策在外头收的女人。

只是没想到这话一出口,屋内的几个人脸色全都变了。

魏赋雪浑身一颤。

可接着,曾大夫话语一转。

“只是,这孩子怀得不好。这位姨娘从前可是小产过?身体受损还未恢复,如今又有孕,对孩子、对母体都是极大的损伤。”

魏赋雪颤着手,摸上了小腹。

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

如今齐王府都没了,梁儿已死,李简恐怕也活不了多久。

她还有屏儿……

若是只有屏儿一个,皇上或许还能容得下,可若是再加上一个孩子……

魏赋雪眼底剧烈挣扎。

许久后,她深吸了口气。

“劳烦大夫开一剂落胎的汤药。”

她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才说出这句话。

曾大夫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两眼。

“你可想好了?”

魏赋雪点了点头。

曾大夫摸了摸下巴上的短须,挑了挑眉,没再说话,直接到一旁写了张方子。

写完方子,他又回头看了魏赋雪一眼。

“月份浅落胎容易,这方子较为温和,不会太过损伤身体,只是之后要好好静养,多多温补。”

说完,曾大夫起身告退。

丫鬟捧着那张方子,心惊胆战地出去了。

这么大的事,她肯定是要禀告给主子知晓的。

太子妃听了后眉头一皱,紧接着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的笑了起来。

“这样也好。”

她低声自语了一句,叮嘱丫鬟。

“此事不可再告诉第四人知晓,好好服侍,回去吧!”

丫鬟得了主子的话,心下大定,捧着方子去取药了。

另一边,曾大夫走出正院往前院而去,却在二门附近碰到了绣春。

绣春对曾大夫一向很尊敬,见着人立刻小跑过来见礼。

“曾大夫,您怎么从那边过来呢?是太子妃身子不适吗?”

曾大夫摇头。

“不是太子妃,是个生人。对了,你不在梧桐院照顾你家主子,出来做什么?”

绣春扬了扬手里的一张纸。

“库房里少了几味药,我正要去药房取呢!”

两人正说着话,一个小丫鬟从正院方向跑了过来。

“曾大夫!”

小丫鬟跑到跟前。

“奴婢、奴婢跟您一、一起去取药。”

小丫鬟跑得太急,气喘吁吁,抬手擦汗的功夫,手里的方子掉到了地上。

绣春眼中光芒一闪,一个侧身挡住了二人的视线,弯腰捡起了那张方子。

接着一转身,笑盈盈地将折好的纸递了过去。

小丫鬟接过后,道了声谢。

“小事而已,正好我也要去药房,一起吧!”

说着,一行三人就这么走过了二门。

绣春不紧不慢地走在最后,在无人时,悄悄打开手里的纸扫了几眼。

等到了药房,曾大夫朝她们一颔首,转身去了隔壁小院。

绣春和那小丫鬟同时将药方放在柜台上,接着,笑眯眯地拉着小丫鬟走到一旁坐下吃茶,闲聊。

小丫鬟警惕心不小,绣春问的好些问题把她弄得紧张不已,一直想着如何滴水不漏地回答,注意力全都在绣春身上。

不一会儿,小学徒喊了一声“好了”,把两包药放在柜台上,底下压着各自的药方。

绣春先一步过去,不着痕迹地将两张方子换了位置。

“我先走了。”

她扬了扬手里的药方和药包,率先离开。

小丫鬟擦了擦额头的汗,如释重负,没有多想,拿着自己的那一份也离开了。

绣春拎着药包走得飞快,没用多久就回到了梧桐院。

将药包递给杏儿后,她急切地进了卧房。

“良娣!您猜我发现了什么?!”

姜挽月正半靠在床上,手里捧着一卷书,闻言,抬起头来。

“这么着急,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绣春一个箭步冲到了床边,眼神一扫,示意其他人出去,才压着嗓子说。

“奴婢刚刚遇到了正院的一个丫鬟,说是去药房取药。奴婢趁她不注意看了药方,那分明是落胎药!”

绣春和姜挽月跟着孙大娘学医有一段时间了,摸脉还没入门,但对于各种药理、药方,尤其是与妇人病症有关的,那可谓是了如指掌。

那方子,绣春只看了一眼就懂了。

姜挽月很是诧异。

“落胎药?正院?这是怎么回事?”

她百思不得其解。

正院就太子妃一个人,并没有其他妾室。

难不成是太子妃新荐的通房?

可也不对呀!

不管是谁,若真有了身孕,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想要落胎?

要说是为了害人,更不可能了。

没有这么明目张胆去药房拿药的。

突然,姜挽月脑海中闪过一道电光。

她猛地坐直了身体,表情微凝。

“正院除了太子妃,还有一个人……”

绣春眨了几下眼睛,脸上露出明悟,惊得差点叫出声来。

“您是说!”

姜挽月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绣春急忙压下了后半句话,用口型无声说了三个字。

齐王妃!

姜挽月点了点头,重新靠回了床头。

“她的运气可不太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