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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一句话,一个词,就能看出很多东西。

李策说的这句话,落在卢清霜耳中,也带着别样的意味。

她恭声应答:“是,妾记住了。”

接着,她转身走出了书房,领着李策往正院而去。

正院的厢房内,魏赋雪形容憔悴,坐立不安。

已经过去三日了。

她的一颗心一直饱受煎熬,焦虑担忧和恐慌侵蚀着她的心,让她寝食难安。

虽说卢清霜对她还算客气,叫了几个丫鬟服侍,却不允许她走出这间屋子。

魏赋雪从丫鬟口中知道齐王事败、靖王封太子的消息,对齐王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李策不可能放过李简。

她现在只希望能求李策能饶过她的两个孩子。

不求富贵,只求能保住性命,哪怕只是当平头百姓,只要能安安稳稳地活着就好。

魏赋雪几次恳求卢清霜,想要见李策一面,为她的两个孩子求情。

原本以为不可能实现了,却没想到这一日午后,李策居然真的来了。

当看到李策穿着明黄的太子服走进屋内时,魏赋雪一时恍惚。

明明几天前才见过,可这一刻再见,却像是隔了许久。

看着面前的李策,魏赋雪只觉得陌生。

“你找我?”

李策开口,低沉的声音,把魏赋雪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定了定神,屈膝行礼。

“拜见太子殿下。”

“不必多礼,你我相识多年,有话直说无妨。”

李策走到桌边坐下。

魏赋雪见他态度比以往冷淡了许多,面露急切:“我那日并不知道李简想要算计你,他说与你误会太多,你不肯听他解释,所以才叫我去见你,想解开误会……”

说到后面,她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是我愚蠢,才会信了他的话。我也不想为李简辩解,他意图弑君篡位,你想怎么处置他都不为过。可屏儿和梁儿是无辜的!”

魏赋雪双眼通红。

“他们还小,对他们父亲的事一无所知,你能不能网开一面饶他们一命?”

魏赋雪苦苦恳求,就差下跪了。

李策就这么看着她,良久没有做声。

直到最后,他才叹了口气,开口说道。

“在那日出发去行宫后,李简命人把李成梁悄悄送走藏了起来。后来城中大乱,护着李成梁的侍卫和辽东军的那些叛军起了冲突。”

他说得不紧不慢,可魏赋雪听着,心里却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梁儿他……他……他是不是……”

她颤着声,想问,可怎么都问不出口。

李策瞥了她一眼,眼底带着悲悯。

“他死于辽东叛军和王府侍卫的内斗,援军发现时,早已经没气了。”

魏赋雪身体一晃,脸上血色尽褪,刹那间脸色苍白如纸。

她扶着桌子,十根指甲死死地抓着桌角。

修长光亮的粉色指甲折断了,渗出了血,可她却恍若未觉。

死了……

她的儿子,居然死在了自己人的内斗之下。

哪怕她先前猜测儿子可能活不下来,担心孩子会被欺负,会被皇上一怒之下杀了泄愤。

可她怎么都没想到,儿子居然会是这么个死法。

以至于,魏赋雪就连恨,都不知道该恨谁。

她忍着悲痛,想要询问女儿的情况,却突然感觉到一阵眩晕袭来,眼前蓦然一黑,整个人从桌边滑落。

李策下意识拉住了她的胳膊,见她昏了过去,随即朝屋外喊了一声。

“来人!”

两个丫鬟推门而去,紧随其后的,赫然是卢清霜。

卢清霜被屋里的情形吓了一跳。

“殿下,这是怎么了?”

李策把魏赋雪抱到了榻上,挥手让丫鬟上前。

“受了打击,昏过去了,去请曾大夫过来看看。”

他站直身子,抬手揉了揉眉心,面上有些烦躁。

卢清霜点了点头,转头吩咐了丫鬟几句,这才走上前来。

“殿下,魏氏这般情况,怕不适合送回魏家。如今魏家只剩老弱妇孺,自顾不暇,谁能顾得上她呢?说不定魏家人还会迁怒于她。不如还是让她留在王府吧!妾会找人好好照顾她的。”

李策眉头又皱了起来。

魏家的罪已经定了,不祸及女眷,只要魏赋雪回去,就能暂时免于牢狱之灾。

等过一阵子父皇怒气消了,再找人求一求情,她这条命基本能保住。

可听卢清霜这么一说,似乎回魏家,也不是什么好事。

思量片刻后,李策随意挥了挥手。

“你看着办吧!”

他一甩袖,双手背在了身后往外走去。

走到门口时,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停了下来。

“孤先去东宫,这些时府里就辛苦你了,等东宫收拾妥当,再择吉日搬过去吧!”

卢清霜自然不会有异议。

“殿下觉得哪日搬合适?”

李策想也不想回了句:“一个月后吧!等姜氏坐完月子。”

卢清霜眼神闪了闪,很快隐没,面上浮现出笑容。

“殿下思虑周全,妾记下了。”

李策略一颔首,这才再次迈步离开了此地。

太子刚立,东宫属官尚未定下,朝中也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处理,能出宫半日已是极限,见过魏赋雪后,李策来不及再去见别人,直接出了王府,翻身上马朝皇宫驰骋而去。

他刚走出正院没一会儿,魏赋雪就醒了过来。

脑子迷迷糊糊的还没完全清醒过来时,她就听到了卢清霜的声音。

“魏姐姐醒了?真不巧,殿下刚走。”

魏赋雪吃力地坐了起来。

她没注意到卢清霜对她的称呼变了,一心想着孩子的事。

“我女儿……屏儿怎么样了?”

卢清霜轻轻拍着她的背:“魏姐姐放宽心,栖霞没事,她被接到定王府了,你也知道,定王妃一直很喜欢她。”

魏赋雪松了口气。

可这口气还没完全吐出来,她又听到卢清霜接着说。

“殿下本是想让你回魏家,只是如今魏家没了主事的人,只剩几个孤儿寡母的……”

魏赋雪浑身一僵。

“什么叫孤儿寡母?怎么会只剩孤儿寡母?”

卢清霜掩了掩嘴,露出一副惊讶又懊恼的表情。

“啊……我忘了魏姐姐还不知道,齐王……李简获罪后,魏家也一并被治罪。皇上下令,将魏家成年男子全部斩首。如今,应该都行完刑了。”

魏赋雪浑身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