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弘基刚要说话,却被徐文爵打断:“还有,辽东战事紧张,没有粮饷。
儿子听说,现在的辽东督师熊廷弼,所请的粮饷,都是太孙出的。
辽东战局,以爹看来,还要持续几年?”
徐弘基沉吟道:“三五年,不,十年八年,没有定论!”
徐文爵:“这就对了!东林党一贯反对加税,朝廷收入日益紧张,到时候辽东吃紧,需要军饷,却拿不出来!
太孙有啊!但是,要太孙拿军饷,是不是给点决断权啊!
如此一来,太孙就会拥有军权!
他看不上的人,就不给银子!
爹,你是知道的,一旦太孙拥有了军权,他会怎样做!
关键是,太子要报恩,要重用东林党。但太孙却要坚决处理东林党!
再加上齐、楚、浙、宣、众党从旁鼓吹,您想想,那时候的朝堂,就算皇帝还在,到底是谁说了算呢?”
徐弘基听了,默不作声,端起酒杯,冲着徐文爵晃了晃,独自饮了!
徐文爵看见差不多了,连干三杯,起身就准备告辞而去!
徐弘基说道:“慢着,臭小子,再陪你爹喝几杯!”
徐文爵又坐下,说道:“爹这么聪明的人,还没想明白吗?”
徐弘基:“明白是明白了,可现在太孙今年的批条都用完了!
咱把地契交上去,也不管用啊!”
徐文爵笑道:“爹,怪不得你不受皇帝重用!
太孙现在的想法,就是想让更多的江南士绅交出土地!
他们都看着您,太孙也在看着您!
你去找太孙,就说愿意上交土地。
太孙只能说:卷烟没有产量了,不够换咱家的土地了!
您就可以说,先上缴一半,表个态!支持一下太孙!
甚至,都可以把土地全交了,等明年的批条!
收了土地,却没有批条,儿子就不信,太孙会收了咱家地上今年的粮食!”
徐弘基哈哈大笑:“你小子,怎么忽然变得如此聪慧!”
徐文爵:“那还不是爹您打的多、打得狠吗!”
徐弘基跟着大笑,父子俩竟然一醉方休,喝到了后半夜!
朱由校看着眼前的徐弘基,听了他的表态,也明白了这是表白了。
其实他是看不上这些勋贵的!
一代传一代,基因也被稀释了无数次,哪里还有当年徐达的影子!
但他是武将勋贵,有示范效应,这个,才是他的价值!
朱由校数了数徐弘基递上来的地契,问道:“魏国公,这地契有多少亩?”
徐弘基:“臣蒙历代皇恩,积攒二百多年,有地六万多亩!”
朱由校毫不迟疑,立马就写了批条:每月一百箱卷烟!
其实按照朱由校的计划,卷烟的数量应该是土地的六十分之一,六万亩就是每年一千箱,但为了拉拢这个勋贵,分化朝中的势力,就多给了两百箱。
朱由校说道:“没谁的好处,也不能没有魏国公的!
你家可是大明的定海神针啊!”
徐弘基接过批条,很猛的磕了三个头,心想:家里的臭小子,真算的准啊!
由于徐弘基的作为,很多狗大户都看到了方向,看到了指路的明灯,纷纷上缴土地,换取了卷烟的批条!
先别高兴,除了徐弘基每月可以提货,其他的,都要等到明年,就是他朱由校登基的那一年!
刘荩臣没有上缴土地,让朱由校有点失望。
他告诉徐弘基,看着点刘荩臣,必要的时候,就除了他!
现在已经是三月,万历老爷子在七月十七就挂了,他朱由校要回去尽一尽孝心。
他叫来定远侯邓文明、怀远侯常延龄,交待好任务,让他们带领皇庄护卫军,负责工坊和书院的安全。
当然,朱由校也给了他们每人五百箱的卷烟批条,好让他们安心办事。
南京小朝廷的事,都交给了何雄祥,他现在兼领工部、户部、吏部、礼部,是当然的留守官员。
征收海贸税还是交给刘荩臣,并有徐弘基暗中监控。
工坊和书院的事,交给王徵和宋家兄弟,以及被升为工部左侍郎的李之藻。
李之藻身边有一大帮子西洋传教士,这些活儿,肯定不会耽误。
至于天主教的传播,那就是扯淡!
它能干的过儒教?
安排好这些,三月十六,朱由校启程,赶回北京。
在路上,朱由校忽然想到了疼爱自己的王皇后!
他记得,王皇后比万历早死了三个月!
卧槽!那就是四月初!
朱由校心急如焚,喝令其他人走大运河,他则带着骆思恭等五百锦衣卫,快马奔向北京城!
紧赶慢赶,在四月初一,朱由校赶回到了北京城!
因为长途骑马,朱由校的蛋蛋都快被磨破了!
至于大腿两侧,早已惨不忍睹,血淋胡擦的,连犊鼻裈(dubikun)都脱不下来!
进了皇宫,朱由校被太监们搀扶着,到了坤宁宫。
此刻的王皇后,气息奄奄,对外界的各种响动,毫无反应。
朱由校跪在王皇后床榻前,无声哽咽!
这个时候,王皇后却睁开了眼睛,张了张嘴,朱由校立刻凑上前去,让王皇后看到自己脸。
王皇后没有言语,眼角淌出泪来,眼睛缓缓闭上,手却抓着朱由校不放。
一旁跪着的太医说道:“太孙,皇后娘娘今日还算硬朗,不可心情起伏,还请太孙让娘娘静养!”
随后的几天,朱由校一直在王皇后身边伺候,煎药温汤,事无巨细。
这样的表现,赢得了朝中大臣“至纯至孝”的美名。
万历皇帝稍好一点,但也是卧床不起,至于朝中的大事,已经荒废很久了。
因为万历的命令,不让太子朱常洛参与朝政,反而让太孙文华殿听政,所以,积攒了小半年的朝廷事务,都要请示朱由校。
朱由校对朝堂高官的了解,仅限于黄克瓒和方从哲两人。
黄克瓒秉公无私,值得信任;
方从哲不参与党争,还一直居中调和,是个好官。
既然是居中调和,那就是让党争的双方各自有所退让,但在没人退让的情况下,方从哲反而成为党争双方共同的敌人。
不客气地讲,东林党人,齐楚浙党联盟,这些人之中,有很多疯狗!
他们一口咬定,方从哲能力有限,德不配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