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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月见面前的人似乎有些为难,目光时不时落在自己身上,显得有些心虚和不安的模样,于是道,“是关于我的?”

关子瑶张了张嘴,挣扎片刻,最后还是“嗯”了一声。

“说我什么了?不懂尊卑,还是趋炎附势?”

关子瑶不愿再转述一遍,只含糊道,“差不多吧。”

她见关月神色自然,仿佛一点都不被这样的言语影响,不由得问,“你就一点都不生气?”

关月抬眸瞧了她一眼,笑道,“这有什么可生气的?她人口中的评论本就不是真正的我,反倒暴露了她自己的性子。”

在皇宫那日,她就已经看明白沈听雪这个人了。

能不分场合,肆意言语打压羞辱别人的人,其实没什么可怕的。

这样的人,坏在面上,不足为惧。

真正值得警惕的,是坏在底子里的人。

关月抿了口茶,又开口道,“若她只说了这些,姐姐对上不必心虚,也不用顾及什么,直接反驳回去便是,怎么会自己生闷气呢?想必她还说了别的吧。”

关子瑶撅了噘嘴,“是说了。”

关月没说话,静待下文。

“就是……”关子瑶顿了顿,最后还是一狠心说了出来,“说我对你假惺惺的,如果真正爱护的话就不会让你替我去跳火坑。”

其实,她也想知道关月对自己到底是什么看法。

如果……如果关月也是这么觉得……

“呵。”

没想到关月听完,竟笑了,“原来是这样。”

难怪反驳不了。

关子瑶蹙了蹙眉,“你也是这样想的吗?”

“你觉得我蠢吗?”关月反问道。

关子瑶摇头。

她不仅不蠢,还精明得很。

连母亲都说,要自己好好学,不要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我自诩看人还算准,这种话听听就行了,别往心里去。”

关月现在在关家的一应待遇,都是她自己争取得到的,而非关二小姐这个身份带来的。

所以她有足够的底气面对这些言论。

关子瑶:“你对我就没有一点怨言?”

“都是权利争斗中的受害者,何必相互埋怨?”关月垂眸,“倒不如一起想想办法,怎么摆脱这个漩涡。”

要么,放弃一切出局。

要么,往上爬,爬到能够掌握自主权的位置。

“那你需要我怎么做?”关子瑶问道。

关月默了片刻,“暂时不用,需要的时候我会告诉你。”

见关子瑶目光还在自己身上,她叩了叩桌面,“再不喝,茶就凉了。”

关子瑶低头看着面前雾气渐缓的茶,“好吧。”

……

数间之隔,水云间内,沈听雪正翘着嘴角指挥佩儿给她揉捏肩膀。

那日在宫里没占着关月的好,今日可让她在关子瑶身上讨回来了。

别提多开心。

“我就说嘛,这两姐妹也就表面看着好,实则心思各异,被我这么轻轻一戳,和谐的假象就破了。”

佩儿在一旁附和道,“小姐聪慧,说不定这会儿两人都已经互相看不顺眼了呢!”

“早该这样了,惺惺作态给谁看呢?”

沈听雪轻哼一声,“罢了,不说她们了,免得再坏了我今日的好心情。”

她喝了口水,润完嗓子后,问佩儿,“你看清楚了吗,小侯爷真在雨墨间?”

“千真万确,奴婢亲眼瞧见的。”

沈听雪抿唇一笑,脸上透出几分羞态。

今日原本是想随意找个地方玩,没想到能碰上陆淮舟。

谁说不是缘分呢?

平时她总想见陆淮舟一面,碍于没有机会,现在同在一处,她怎么着也是想见见人的。

可就这样贸然前去打扰实在不好,总该找个由头才是。

贵重的东西丢了?

不行不行,依照小侯爷的性子,他一定会说丢了东西就去报官,他是监察白官的,可不是负责帮人找东西的。

有人欺负自己?

也不行,今日她不仅带了佩儿,还有小厮随侍,闲杂人等根本近不了身。

沈听雪越是想,眉头蹙得越厉害。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好不容易的机会可不就错过了。

她有些泄气地垂下手臂,一个棕色的圆肚瓶蓦然从袖中滚了出来。

在地毯上滚了好几圈,最后磕在桌脚处停下。

佩儿连忙帮她捡起来,“小姐,这个您可得收好,别人瞧见就不好了。”

沈家有个远亲在做香粉生意,为搭上沈太傅这条线,每季上新香粉的时候都会派人送往府中。

偶尔,沈家需要什么,也会从香粉铺子里取。

这一瓶,是沈听雪刚刚拿到的。

叫欢宜散。

顾名思义,乃房中增趣之物。

取料自然无害,可以混在香炉中,也可以混在饭菜里。

这个沈听雪自知用不着,原本想送到欣嫔处,谁料没放稳直接掉出来了。

她从佩儿手中接过圆肚瓶,盯着瓶身看了许久。

“佩儿,你说……”

话到一半,她又收住了。

可佩儿还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小姐,您别犯傻。咱这次见不着小侯爷,下次再见就是了,小侯爷没有娶亲,不急于一时的。”

以沈听雪的身份,若能嫁进侯府,也算是门当户对。

可偏偏陆淮舟对她没有那个意思,就沈听雪暗自心思萌动。

求而不得久了,反倒生了执念。

“可侯爷对我素常平平淡淡的,我要如何才能接近他呢?”

方才听店里的伙计说,雨墨间点了酒,也不曾见陆淮舟约见别人,这样好的氛围,若真不做点什么,当真是可惜了。

她虽未出阁,但常和欣嫔往来,两人年纪相差又不多,自然会说些密话。

听得多了,难免会有好奇和冲动。

近来父母已经在商讨她的婚事问题,也有一些上门提亲的青年才俊,可她一个也看不上。

偏偏喜欢不怎么爱搭理自己的那个人。

以她的年纪,若非太傅孙女,只怕早就议亲了,哪里容得她胡来?

可她又实在不甘。

连关月那样的人都能得陆淮舟青眼,为什么她不行?

旁人或许没留意,但在皇家别苑那次,她可发现了关月被玄竹送回来时,是换过衣裳的。

很难说,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