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迎小厮迎她们进了雅间。
一个微胖的妇人徐徐走了进来,步态不急不缓,眼神不卑不亢。
念念一眼看到这妇人身上穿的正是陆家的云锦。
浅灰的衫子、枣红的襦裙上绣几朵牡丹,衬的这妇人富态大方又不显艳俗。
念念心想:“这金陵到底是京城,连媒婆都比苏州有派头。”
这妇人上上下下将她俩打探了一番,露出看透不说透的表情对念念道:“两位公子,老身姓刘,是咱们金玉馆的老人了,满金陵城谁人不知我刘妈妈。”
念念清清嗓子:“刘妈妈好,是这样的,我们是从吴州来的,吴州天元钱庄,家里有个妹妹,想帮她在金陵找户人家,还需麻烦刘妈妈多费心。”
说着往刘妈妈手里塞了一个银元宝。
往日里商家想与官家结亲,各州想把女儿嫁到金陵的大有人在,也不是什么稀奇事,胡诌一个身份出来也相当容易。
虽说是胡诌,也得诌一个能镇得住这媒婆的。
吴州的天元钱庄是个连锁商号,这家和陆家一直有生意往来,家里二公子还来苏州提过亲。
念念对他们家情况甚为了解,他们家三个儿子,没有女儿,日后若这事传出去,不过是闹了一个乌龙罢了。
刘妈妈瞅了一眼银元宝,眼睛不自觉的瞪大了一下。
攥紧了元宝,立刻起来欠着身对念念道:“公子说的哪里话啊,咱们开门做生意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天元钱庄啊,光是金陵都有三家分号,这买卖做的大的啊,您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就没有我保不成的媒,拉不成的线。”
念念起身迎刘妈妈坐下:“我这个妹妹要找的啊,年龄太大了不成,太小也不行,约莫着十八九岁到二十一二岁,眼睛要大,个子也不能矮了,最主是要会功夫。”
刘媒婆自信满满的问:“公子啊,是要当官的还是经商的?”
“都可,学徒、打杂、侍卫、小厮均可。”念念笑笑。
刘媒婆面露难色:“这。。。公子您结亲不看出身实属难得,可是您有所不知啊,咱们金玉馆呢,好歹也是金陵红娘馆的头牌,目前还没接过学徒、打杂、侍卫、小厮们的生意。”
“好,就按刘妈妈说的,把符合条件的公子给咱们介绍介绍。”念念爽朗一笑。
刘妈妈一溜烟的出了门,少顷,又一溜烟的进来。
只见她抱着个一尺见长的盒子放在了念念面前,就又出去了。
念念打开一看,一个一个的身份牌。
她随手拿起一个牌子念道:“吴少元,年十八,太史令吴长兴之庶长子,眼大肤黑,高鼻梁,举人,善蹴鞠,略口吃,相看过谏议大夫耿家庶三女,青睐者金陵府王家。。。”
还没念完,觅樱憋不住一笑。
刘妈妈又抱着一个盒子进来,赶忙上前夺过牌子放进盒子里:“公子,这不合规矩,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还是我来吧。”
刘妈妈把盒子护在胸前接着道:“金陵城里官宦、商户人家,包括外派的武将,二十左右,眼睛大、个子高的都在这里了。”
“哦,失礼了。”念念尴尬一笑:“每个人的资料都是这么全的吗?”
“那当然了,咱们这儿可是京城最大的红娘馆。”刘妈妈颇为自信,说起话来神气十足。
念念思忖了一阵子开口道:“那我向刘妈妈打听一个人,参政大人家的大公子沈璇,你可知悉?”
她不是惦记沈璇,只是想知道,沈家极力撇清与陆家的关系,是不是有什么公主郡主的早看上了沈璇。
刘妈妈终于舍得将盒子放下,两脚一盘喝上一口茶。
她开始讲起来:“那你算问对了人,沈大公子啊那可是芝兰玉树般的人儿,家世好,脾气也好,这满京城的妙龄女子啊,都盯着呢。周侍郎家的三小姐,赵大人家的五小姐,多的数不过来,就连那林国公府的孙小姐也都是眼勾勾惦记着呢。”
看来沈璇还挺受欢迎,待他高中后,自然是门槛都要被踩平了。
“沈公子家世好,学问好,相貌也好,有这么多人喜欢也不奇怪。”觅樱望了念念一眼,似是要提醒她。
刘妈妈看念念不吱声,抬高了声音说道:“我这有一人,要说相貌好,金陵城里他称第二,就找不着第一了。”
念念和觅樱纷纷托起了头,听说书般专心。
刘妈妈清了清嗓子开讲道:“那便是咱们威远大将军靖北王的第二子,名萧承,字忆安。这萧忆安一双水汪汪桃花眼很是招人疼,面若冠玉、仪态万千,当真是女子都自愧不如。”
念念和觅樱听的入神,觅樱问道:“他可有家室了?”
“至今尚未娶妻。”刘妈妈回道。
觅樱不解:“这么一个美男子,为何至今还未娶妻?”
“公子问的好,这萧忆安是亲王之子,又在太后身边养过几年,身份贵重。奈何他时运不济又太过清高啊,当年受封之际,别的世子公子都在背地里使了劲,给了皇后娘娘身边的吴内监不少好处,各个都得了肥差,皇后娘娘竟把他给忘了。”
“啊?”念念和觅樱都惊大了嘴巴。
“那时他做了篇赋,名曰《望谷》,通篇字字珠玑,才华横溢,本意是为了让皇后娘娘看到他也有为民为国的高远志向,可皇后却说他,身在高门广厦,却怀山泽鱼鸟之恩。随随便便封了他一个管理书籍的秘书郎。”刘妈妈露出惋惜的表情。
“啧啧啧,还是太年轻了,一身傲骨有什么用,这年头谁不是挤破头的往上爬。话说回来,京城也不见得人人都贪图权位吧,他相貌堂堂,即使是个平头百姓,也会有姑娘巴巴的送上门吧。”念念也跟着惋惜起来。
“那是自然,自这哥儿成年以来,日日过去提亲的人家,马车停满了整条街,只是这哥儿,一家也没答应,后来门都不让进了,提亲的人个个灰头土脸的吃了闭门羹。平日里他见着那些姑娘小姐都是绕道走,话都不多说一句,倒是上门与他讨教的公子哥儿却可以畅行无阻,大家都传。。。”刘妈妈欲言又止,又好似不吐不快。
“说说看嘛,都传了什么?”觅樱好奇的问。
刘妈妈调低了声音说:“不可说,不可说啊。”
觅樱被她逗的更有了求知欲:“莫不是他得了什么怪病?”
刘妈妈摇摇头:“那倒不是。”随即吧唧了一下嘴。
念念看觅樱怀了打破砂锅问到底之势,成全她似的使了个眼色。
觅樱掏出一把碎银塞到刘妈妈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