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羡臣慢慢地抬起头,看向拉自己的那个人,轻声喊道:“仇叔……”
古屠默不作声将纪羡臣的身体扶正。
纪羡臣紧紧抓着古屠的手,脸上的痛苦和自责溢于言表,“仇叔,对不起,对不起……”
他特别的愧疚,是他的父亲害得成仇叔变成如今这副样子。
“付澜做的事与你无关,你不需要跟我道歉。”古屠平静道。
纪羡臣和付澜的对话,他听到了。
几分钟前他来到这里,正要推门而入,却听见门内的声音。
等清楚他们说的话后,他几乎按捺不住冲进去杀了付澜,但他忍住了。
他的手放在门上,紧握成拳,手背上的青筋都冒了起来。
纪羡臣还在里面,他是无辜的,古屠不想让他牵涉进来,便决定等纪羡臣离开之后再找付澜算账。
因此在纪羡臣开门之前,他迅速躲了起来。
但当他看到纪羡臣被绊倒时,古屠下意识地冲了出去,拉住了他。
他还是硬不下心。
古屠没有孩子,便把纪羡臣当成自己的孩子一般,尽心教导他修武,而他也争气,就那么几年的时间,就修到了武八级,这天赋那可是相当出众了,是他平生所见之最。
那时古屠甚至想着,倘若婻意和岑渊还在的话,自己一定要向他们好好炫耀,告诉他们自己遇到了一个修武天赋超过岑渊的人,而那个人就是他徒弟,然后他们就会羡慕他,说不定也去找个徒弟,婻意搞不好会抢他的徒弟,把纪羡臣变成她的徒弟……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如今他知道导致三人分离的罪魁祸首,就是纪羡臣的亲生父亲。
付澜欺他骗他,十几年来将他耍得团团转。
古屠不敢说自己对纪羡臣是一点怨恨都没有,可他也清楚,纪羡臣是无辜的,他也不过是付澜手中的一个棋子罢了。
所以,他不会怪纪羡臣,最该死的人只有付澜一人。
付澜他是铁定要杀的,只是这么一来,他与纪羡臣的情谊,也就到这了。
这将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纪羡臣虽然不知道古屠心里具体在想些什么,但他大概猜到古屠要做什么了。
“仇叔,”纪羡臣哑着声,“没有其他选择了吗?”
古屠轻轻地掰开纪羡臣抓着自己的那只手,语气有点冷淡:“没有。你不应该待在这里,回去吧。”
别待在这里看他杀人。
说完,古屠拉开驾驶座车门,然后把纪羡臣往车里推了进去。
“走。”
“仇叔……”
“走!”
纪羡臣默了默,最终还是启动车辆,离开这个地方。
他没有权利去阻止一个受害者报仇,况且他也觉得,是付澜做错了。
付澜报仇的方式太偏激了,他要的是世家全部人的命,而纪羡臣只是想推翻世家的地位,并没有要他们死的想法。
纪羡臣双手死死地抓着方向盘,脚下的油门踩到底,似乎这样,他才没有心思,去想让自己痛心的事情。
古屠就那么站在原地,静静地目送着纪羡臣的车子越开越远,一直到那车影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当中,他才转过身,一步,一步地朝着他心中的那份仇恨走去。
当他推开门,古屠看到蹲在地上,佝偻抱头的付澜,模样看起来有些狼狈。
付澜感受到光亮,缓缓抬起头,那黑色的面具下的嘴角扯了扯,无力道:“想杀我?你做不到的,滚。”
他现在没心情处理古屠。
付澜完全不意外来人是古屠,毕竟知道他在这里的人少之又少。
“不试试怎么知道我杀不了你。”古屠死死地盯着付澜,眼神中充满了浓浓的杀意,两只手紧紧地攥着拳头。
因为太用力了,拳头都在微微颤抖。
“十二年了,明明我要报仇的人就在身边,而我却像个白痴一样被你哄骗,听你指使……今天,我要让你血债血偿!” 古屠声嘶力竭地吼道。
“血债血偿……”
付澜听了这话,却笑了起来,他缓缓站起身,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信收进衣袋放好,才慢悠悠地道:“你记错了吧,沉婻意可是你杀的呀。”
“我没有!”这是古屠最不愿意接受的事实,“是你!是你伤了她!都是因为你她才死的!”
“哦,既然你说是我,那便是吧。”他也确实对沉婻意动过手,只是没成功把她杀掉罢了。
毕竟谁能想到沉婻意会用‘假死’这一招?
这也怪他当时太过自信了,没检查沉婻意是不是真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