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丞找到了岑文星的学校。
岑文星不在。
他现在的水平高于学校的老师,平时不用来上课。
谈丞最后是在酒吧找到的岑文星。
他穿得和平常不一样。
很潮,很亮眼。
如果以前的岑文星是象牙塔里面尊贵的小王子,那么现在他就是野性的小魔王。
站在五光十色的舞台上,把小提琴拉得快出火花,似乎有音符接二连三地蹦出来,飞扬而又自由。
几乎全场的人,都随着他的音乐舞动,叫好。
一曲结束,有工作人员上台,将台下客人打赏的酒递给他。
他摆摆手拒绝,服务员却很坚持,几乎是逼着他喝。
谈丞忍不住上前。
隔着人群,岑文星看到了他。
四目相对仅仅只是一个瞬间,岑文星的视线从谈丞面上扫过,拿过了酒杯和服务员说了什么,而后将酒一饮而尽。
在全场的叫好声里,微微侧头咳了两声。
咳得谈丞心口发紧,他忍不住上前。
台下的声音整齐划一。
“安可!安可!安可!”
有不少人将打赏扔上台。
有卷好的百元大钞,有酒吧流通的筹码,有小饰品。
岑文星微微一笑,重新将小提琴搭到身上,开音,拉琴。
不该这样。
岑文星该站在聚光灯下,大舞台上,在名流汇聚的音乐厅里,优雅地拉动着他的小提琴。
而不是像现在……
在这种鱼龙混杂,不尊重他的地方,强颜欢笑,暴殄天物。
“先生。”
刚才的服务员伸手挡下了谈丞。
“岑先生不希望您上前打扰到他的演出。”
谈丞怔住,无措地看向台上。
此刻,在谈丞的眼里,岑文星就像个卖笑的悲惨的花魁,全力舒展自己的舞姿取悦台下的看客。
一边笑,一边偷偷地哭。
酒吧打烊。
岑文星把小提琴放进琴盒,微微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蹲在地上捡扔上台的打赏。
捡着捡着,视线里出现了谈丞的鞋。
岑文星微顿。
犹豫的时间里,谈丞蹲下来,将手伸向他们之间的那卷钱。
岑文星就像是反应过来似的,快速把钱捡过来,转而去捡其他的东西。
谈丞的心跳漏了一拍。
呼吸也跟着有些乱了。
“岑文星。”
岑文星背影微僵,像是没听见一样,继续捡。
把舞台上的打赏全都捡干净,笑着分了一卷钱给今晚帮了他的服务员,然后背上琴盒往外走。
谈丞赶紧跟上,出了酒吧将人拦下来。
“你要无视我多久?”
岑文星停了下来。
谈丞死死盯着他,将他任何细微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呆滞的眼神,倏然握紧的拳头,抿紧的唇……
唇上的痣,不见了。
谈丞觉得有人在他心上捅了一刀。
“你想和我说什么?”
他没有转脸,似是不想看到他。
谈丞不知该怎么开口。
好像怎么开口都不合适。
得不到回答,岑文星终于转脸看过来,眼睛红了。
“是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这么像的替身,你舍不得丢是吗?”
谈丞来这里之前,已经做好了接受质问的准备。
猛地听到这么一句,心一下子空了,脑袋也一片空白。
岑文星慢慢后退,和他拉开距离。
谈丞下意识地要去抓他。
一伸手,捞了个空。
岑文星面上是他从未见过的悲伤和痛苦。
“我以前总是不明白,你的朋友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看到那些照片的那一天,我懂了。他们从来没有把我看成你的男朋友。”
“我只是你身边的一个小玩意儿。连你,你从来都没说过让我做你的男朋友,我就那么不明不白地搬进你的家里,大概……”
“大概只有我以为我们……”
他说不下去,咬着牙,憋着泪。
倔强的,屈辱的,不肯掉眼泪的样子,像丝线一样,一圈圈缠紧了谈丞的心。
岑文星:“那些照片,拍得真好。”
岑文星笑着落下泪。
“原来世界上真的会有那么像的人……”
谈丞慌了。
他试图走向他。
“你不要过来!”
岑文星崩溃大吼,泪珠子不停地往下砸,在谈丞的心上烫窟窿。
谈丞立刻就安静了。
“我不管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反正我们……‘分手’这两个字不适合。”
“我们结束了。”
谈丞脑子“嗡”的一声,脱口而出。
“不行。”
“不行?你凭什么说不行?”岑文星哭着质问他,“凭你比我有钱,衣食无忧,而我要穿梭各种酒吧,被人调戏还要笑着拉琴?”
“我妈妈是酒吧女,我从小就被人看不起。谈丞,我以为我碰到了好人!可你和那些拿着钱买我笑的人有什么两样!你比他们更高贵吗?”
“不!你比他们更可恶!”
谈丞面上空白。
好像是这样。
他甚至没给他多少钱。
他好像总是在欺负他,享受着他的爱意。
俗称:白嫖。
岑文星料想这个数字ai脑转不过来,乘胜追击。
他必须站在绝对优势的位置,把这段关系彻底断掉。
“我真的很喜欢你,我甚至在知道我只是个替代品的时候,想,你为什么不把这件事情藏好?为什么要让我知道?!”
谈丞傻了。
他好像真的十恶不赦。
岑文星抹去眼泪,眼神坚定。
“我做不了别人的替代品,就当我的感情喂了狗,过去的那段时间是你和我的一场交易。”
“交易结束了,谈丞。”
“以后我们不要再见。”
他转身就走。
谈丞急急追了两步。
“我来不是为了和你分开。”
岑文星停下脚步。
片刻后回头,眼神嘲弄。
“你难道想告诉我,你不想我走?你喜欢上我了?”
谈丞不确定。
但他确实不想让岑文星走。
他点头。
岑文星哼笑一声。
“我不要。”
-
-
-
另一章中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