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倾沐复又疑心,是否耳窍受扰。
「正式,成亲,」路笙禾语调坚定,如山岳不可移。
倾沐却似遭雷击,踉跄退两步,惶恐言道:「路总,莫非戏言乎?」
路笙禾步步紧逼,目光如炬,直视她双眸,嘴角勾起浅笑:「非戏言也。」
「吾年二十六,身健无癖,握路氏控股权六成,不动资产无数,一旦联姻,皆归于汝名下。婚后若有不忠,愿净身出户。」
言毕,他凝视倾沐,字字铿锵:「嫁吾,此后所赚分毫,皆供汝用。」
供她用?
倾沐喉间咕咚,不争气地咽了口唾沫,然抬首望向路笙禾的眼,坚决摇头:「不嫁!」
「何故?」路笙禾眸中闪过疑惑,「不再贪吾之体魄乎?」
倾沐面色一僵,「往事矣,今已无此念!」
「女子心,海底针,」路笙禾神色微伤,视倾沐若薄情郎。
倾沐:...
「君心更甚!」倾沐愤愤,昨日指鼻令其离去者,非他耶?
一夜之间,何以判若两人?
倾沐百思不解,亦不愿劳神,事出反常必有妖,路笙禾此举,定藏玄机!
终,倾沐如避难般逃离路笙禾府邸。
路笙禾未加阻拦,只立于阳台,目送倾沐仓皇而去,扼腕叹息,悔昨日行径过分,致好不容易觅回之佳人惊逃,欲再挽回,需时日与计谋。
「倾沐何在,速出!」
一行人浩荡而入,店尚未营业,谭艳艳外出用餐,倾沐无心食,独蹲角落,心中满是对路笙禾今日异常之举的揣测。
肩头忽被拍,倾沐回首,只见一脸横肉,须发凌乱之徒,龇牙咧嘴:「倾沐是也?」
倾沐起身,奇问:「正是,何事?」
拍肩大汉亮出手机中图,言:「此人可是汝?」
倾沐细看,心虚难掩,图中她扛棺材自对面铺面冲出,监控所摄。
「确...」倾沐声弱。
「既如此,吾乃彼处伙计,汝砸碎吾窗,又盗走镇店之宝,如何赔偿?」
倾沐挠头,道:「窗损照赔,至于棺木,明日即还,吾仅借以观赏,既赏毕,自当归还。」
孰料大汉正色拒之:「棺木既出,不得退换,需照价赔偿。」
倾沐理亏,唯有诺:「吾赔,几何?」
「百万!」
「百万?」倾沐眼前一阵眩晕,「尔等欺诈乎?区区玻璃,何值此天价!」
大汉不服,掷一首据于倾沐前,怒目圆睁:「何谓玻璃,此乃水晶,自N国进口,原石雕琢之棺,世所罕见!汝窃吾镇店之宝,店主言,赔则事了,否则,法庭相见!」
倾沐亦非易与之辈,「尔尽管去,吾囊中羞涩,唯命一条!」
杀之,百万亦无,牢狱之灾,吾认!
「好,待吾寻律师来!」大汉收起收据,欲去,却被门前之人挡道。
来者身高近丈,立于大汉之前,无形中压人心神,加之衣饰非凡,绝非池中之物。
令人哑然失笑者,此人手持饭盒,竟是helloKitty之形。
「路笙禾?何故至此?」倾沐见门前之人,诧异道。
「水晶?百万?还需律师?」路笙禾笑容冷冽,目光如刃,大汉不由心慌。
大汉强作镇静,道:「有何不妥?吾等皆有凭据,非漫天要价。」
「是么?」路笙禾挑眉,步入,大汉连连后退,路笙禾却不睬他,转而望向倾沐,招手道:「来。」
倾沐自己:「吾?」
「此处尚有他人乎?」路笙禾问。
大汉:??吾非人?
倾沐应声踱步,不敢仰视,低眉问:「何事?」
「用膳,」路笙禾将饭盒递至她面前。
倾沐讶然抬首:「予吾?」
「此处尚有他人?」路笙禾蹙眉。
大汉:是,吾不配!
倾沐未接,郁郁而言:「吾不欲食,不饥。」
「不尝怎知饥否?」路笙禾问。
「因不饥而不欲食,」倾沐蹙眉。
路笙禾见她苦恼,似有所悟,笑道:「皆因此百万乎?」
倾沐未答,然默认之。
「区区百万尔,」路笙禾不屑,将饭盒塞入倾沐怀中,转向大汉:「棺木果为水晶所制?」
大汉硬头皮答:「然也,天然水晶原石雕琢,童叟无欺!」
路笙禾落座,盯住大汉,悠然道:「言之凿凿,产地何国?原石尺寸几何?进口港口何在?质检报告、产品编号又为何?」
大汉被问得瞠目结舌,支吾答曰:「原石出自N国,尺寸嘛,二十丈乘三十丈乘四十丈,港口即威客大港,其余记不清,吾岂能悉数铭记?况且吾等手续齐全,公安局有案可查。」
倾沐听得一头雾水,未觉不妥,反觉事态严重,似惹大祸。
而路笙禾依旧似笑非笑,从容言道:「确信所言非虚?」
「千真万确!」大汉颔首。
路笙禾双腿交叠,手指相扣置于膝上,「首当其冲,吾需纠正,N国最大原矿水晶石,记录中不过三年前纽拉坑发现之十尺乘三尺乘一尺五之非规则晶体,现藏于西洲索玛家族,汝言二十丈乘三十丈乘四十丈之原石,足制棺无数,如此巨石竟无人记载,走私而来?」
「休得污蔑,吾等皆依正规程序,」大汉硬撑。
「正规程序,」路笙禾啧声,语带讽刺:「矿石进口,需至公安局备案,倒是新鲜。」
「是啊,不该是工商局?」倾沐恍然,拍额言道。
路笙禾瞥她一眼,眼神复杂,心中暗叹,自家娘子,愚钝非一日之寒。
大汉急道:「吾等之事,且不论,她闯店窃物,铁证如山,监控为凭,报案亦吾方有理。」
路笙禾不慌不忙:「再者,吾需澄清,彼非窃物,乃酒醉无意识之举,非故意为之,即便报警,亦属民事纠纷,非恶性盗窃,无需坐牢,只需赔偿损失及归还财物。尔等玻璃棺尚存吾宅,法有明文,商品离店可退换,强买强卖违法,即便尔等不诉,吾亦将诉之!」
大汉惊愕:吾反成被告?
倾沐亦惊:路笙禾正色之时,真乃帅气非凡!
「吾等合法经营,窃物还有理?看在非故意之份上,吾等和气生财,赔玻璃钱,还棺即可,」大汉示弱,不敢直视路笙禾,只对倾沐言。
「即可?不必赔百万?」倾沐喜问。
「不必!不必!」大汉连忙摆手,偷瞄路笙禾一眼,旁有此尊神,敢索百万,除非不要命。
倾沐欢喜若狂:「谢过诸位,真乃通情达理,吾将赠锦旗。」
大汉:多谢夸奖!
大汉如兔脱,倾沐目送其远去,心中大石终落地。
「不舍乎?欲赔百万?」路笙禾言中带酸。
倾沐转身,直视路笙禾,「言辞能否不阴阳怪气?」
路笙禾靠椅,凤眼微阖:「过河拆桥,忘却吾适才助汝解围乎?」
「又非吾求,」倾沐嘀咕。
路笙禾轻笑:「狗咬吕洞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