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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沐,勿于笙禾身上空耗时光,若他寿数未尽,你可待之,或有一日,其心可转。然其命不久矣,三十之龄亦难逾越。

路擎明之言,如石击心,倾沐胸间压抑,气息略显艰难。

“罢了,尔乃良善女子,青春正茂,未来必遇良缘,”路擎明见其面色苍白,心中不忍,轻拍其肩以慰。

倾沐默然,眼帘低垂,目中酸痒,极力忍住揉眼之欲。

“病人已醒,家属前来照拂。”急救室内,护士呼之。

倾沐本能起身,侧目见路擎明同起,面露尴尬:“我仅探视即离。”

路擎明未揭其意,仅点头,二人同行。

路笙禾已醒,路擎明步入,见其面色苍白,冷言讽刺:“不服药令,今知苦楚乎?”

路笙禾未语,转首,目光与倾沐相接。

倾沐终未入内,仅立于门扉,眼神忐忑,与路笙禾目光相遇,似窃贼心虚,避之而去。

路笙禾紧锁那纤瘦背影,眼中光芒渐逝。

“何所视,尚不适乎?需召医否?”路擎明见其面色愈差,急问之。

路笙禾未答,阖上死寂之目。

“倾沐,何故今日精神不振?”薛经理凝视倾沐,其状若霜打之茄,全无生气。

倾沐无力抬眸,对薛经理言:“薛姐,可否问我一事?”

薛经理颔首。

“若钟情之人永无回应,何以处之?”倾沐眼巴巴望之。

薛经理观其态,以为其难忘旧情,慰之曰:“情之一字,强求不得。若难忘,不必强自忘却,但求尽力争取,不留遗憾,余事付诸时光。”

倾沐低应。

薛经理见其意兴阑珊,笑道:“吾等未曾团聚,今夜吾做东,共饮歌之。”

“六六大顺,你输矣,饮!”

“满上,莫耍赖,如此少量,倒空气乎?”

包厢内气氛热烈,众人面红耳赤,乐在其中,唯倾沐异。

倾沐自斟自饮,无论他人敬酒或自倒,皆来者不拒。

薛经理强行夺杯,见其眼神迷离,叹曰:“夜深矣,归休可好?”

不顾倾沐意愿,薛经理唤尚清醒之谭艳艳与大狗,遣其送倾沐归家。

“兄,乘舆可好?我怎觉晕眩,定是醉矣。”大狗扶谭艳艳肩,舌结。

谭艳艳拍其头,不悦道:“出息!观倾沐,饮之更甚,何曾醉?咦,倾沐何在?”

一恍惚,倾沐已不见踪影,谭艳艳推大狗,寻倾沐。

幸而倾沐未远,蹲于对面棺材铺前。

“倾沐,何故蹲此?”谭艳艳欲拉之,被倾沐挣脱。

倾沐抬首,认真对谭艳艳做噤声状:“嘘,我在孵小鸡。”

谭艳艳:····

“哟,此棺未售?”大狗亦至,贴窗观水晶棺,笑言:“镇店之宝亦乏人问津,言能保尸身不腐,似真非真,若真,吾即购一副!”

“能保尸身不腐?”倾沐眸光一闪。

“自然!”大狗酒嗝连连,“且言全球唯一。”

“莫信其妄言,归家去。”谭艳艳欲拉倾沐,又被其甩开,拳出“哈”声。

哗啦啦,玻璃碎落一地。

谭艳艳惊诧,此乃钢化玻璃,竟被倾沐一拳击碎。

店内警报声起,谭艳艳暗呼不妙,欲拉倾沐逃离,倾沐却推之,大步踏入店中,竟扛起那水晶棺!

“倾沐!放下!放下!”谭艳艳急阻。

倾沐不顾,扛棺而出。

谭艳艳哭笑不得,见倾沐扛棺昂首行至路边,辨向后,突扛棺疾奔。

“你去何处!倾沐!”谭艳艳心急,携大狗急追。

街中,一女肩扛水晶棺,飞奔向前,后有二男如犬追之,画面诡谲。

此景被监控捕捉,值勤官惊疑己目花。

倾沐狂奔数里,终止步。

“倾沐,归···”谭艳艳气喘吁吁,见倾沐停,亦歇,手撑膝,大口喘息,满目歉疚。

二男不敌一女,且扛棺,闻之必笑。

谭艳艳踉跄前行,欲拉倾沐归,却见其冲向一门。

“天老爷,汝又欲何为?!”谭艳艳哀嚎。

“咚咚咚!”

门被倾沐拍得震响,谭艳艳觉其凹陷。

“何人?”路擎明不耐启门,惊于眼前景象,“倾沐,汝,疯矣?”

深夜扛棺现于门前,何其骇人?

“路笙禾何在?”倾沐目光灼灼,问之。

“彼睡····”路擎明未毕,已被倾沐推开,头撞门框,眼冒金星,目睹倾沐扛棺冲至路笙禾房前,又是一声巨响,门裂为二。

此声之巨,屋内人惊,屋外人亦然。

“何不拦之?”路擎明怨视谭艳艳。

谭艳艳委屈:“拦不住啊!”

路擎明:·····确难拦。

“倾沐,夜深,笙禾眠,且病中,勿扰,乖!”路擎明十二分耐心,欲拉倾沐离去,却发现自己拉之不动。

房内步声起,一双拖鞋入倾沐视野,倾沐抬头,撞入路笙禾深邃如海之眸。

“汝,何来?”他语气淡漠,目中隐忍。

“我来给你送礼物!”倾沐眼含晶莹笑意,将肩上棺材置地,双手捧之递与路笙禾,“水晶棺,可保尸身不腐,何时亡?”

路笙禾:???

路擎明:!!!

谭艳艳等人:·····

“未知,亡时,使人告汝,”路笙禾神色复杂,此女竟如此恨己,盼己早亡?

倾沐嗯嗯两声,兴奋言:“亡后,汝眠此棺!”

“好,”路笙禾笑应。

“谢汝厚意,礼已至,速归,”路擎明捏眉心,郁郁,虽知路笙禾寿数无多,然闻人咒亡,怒!

倾沐不理,盯路笙禾道:“汝先亡,汝不朽,待我将亡,掘墓同寝,地下不孤!”

路擎明等再惊,此言何其惊悚?

路笙禾苦笑视之:“欲与吾同葬?”

倾沐认真点头:“欲!”

“即便吾不喜汝,亦无妨?”路笙禾语带微痛。

倾沐摇头:“吾喜足矣,汝喜不喜无关!”

“愚哉,”他轻叹,声带涩,“勿再喜吾,吾予不了未来。”

“何须未来,人生非当下乎?”倾沐歪头,疑惑。

“若吾明日亡,留与汝者,唯有痛,”他紧锁其容,强自克制,勿心软。

倾沐哦声,似有失落,路笙禾心亦沉。

“即便如此,吾等仍可共数时辰,”倾沐忽抬首,目中坚定,“何以因未来之痛弃此刻之欢,吾以为最愚,吾偏喜汝!

“再饮,吾倒立洗头!”

倾沐自被中探头,拍痛首,悔昨夜贪杯。

头痛欲裂,倾沐吸凉气起身,忽觉不妥。

此非吾狗窝也。

倾沐审视屋内陈设,及手边玩偶,惊愕,此非路笙禾寝所?

何故在此,且卧其榻!

慌忙起身,见床铺凌乱,心慌。

路笙禾厌己,又卧其床,若知,必更厌,或索赔偿。

倾沐惧,决计溜之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