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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覆舟之爱,1998年上海浦东三林垃圾分离场“3·6”碎尸案

1998年2月下旬,闻名沪上的云南路小吃街发生了一起离奇的事情,信奉菩萨的老太太赵雪英,突然间失踪了。

赵雪英老太太独居云南路一处闹中取静的旧式里弄住宅底层,数年前大女儿刘兰成家后移居彭浦新村,小女儿刘萍闯荡深圳,长年在南方做生意。老太太独居这样一套底层住宅,不免有些孤孤单单,大女儿刘兰几次要将母亲接去同住,赵雪英却总是婉言推辞,说:“年纪大了,恋旧,这里住惯了。”赵雪英老太太信奉佛教,法号妙香,素斋淡饭,深居简出,平时有接触的便是同胞妹妹赵雪宝和邻居吴老太。三位老人经常相约一起到寺庙给菩萨上上香,并借此机会谈谈话,倒也平平淡淡,其乐融融。

2月27日,赵雪英老太太突然间没了影踪,邻居们众说纷纭,莫衷一是,较多的猜测是:“可能老太太看破红尘,出家为尼了吧。”

但是这种假设颇为牵强。赵雪英是个很仔细又很节约的人,怎么会室外晾着衣裳,水斗边放着蔬菜,一走了之呢?

总之,赵雪英的神秘失踪显得十分的离奇。

时间流逝,由此掀起的一阵波澜也渐趋平静。

谁知93天后,扑朔迷离的失踪案再度旧事重提,“失踪之谜”终于被纳入警方的视野。

1998年6月2日,初夏的上海艳阳当空,气温骤升。这一天,一封发自香港的群众来信,不远千里转到了上海市公安局刑侦总队,落款人是美籍华人凌冠华。凌冠华是赵雪英老太太小女儿刘萍的未婚夫,来信直截了当地对未来岳母赵雪英的失踪表示怀疑,并推断赵雪英老太太极有可能遭遇不测,竭力要求警方立案侦查。

这封信引起了警方的注意。

6月4日,刑侦总队重案支队奉命接受调查任务。根据刑侦总队吴延安总队长指示,重案支队侦察员迅速到位,围绕赵雪英居住地展开调查。

侦查员首先找来了吴老太。

“阿婆,赵雪英失踪是你最早发现的吗?”

“对格,对格。”

“当时的情况您还能够回忆得起来吗?”

“唔,让我想想。”

吴老太翻看着日历,当时一幕幕情景又在眼前展现。

2月27日早晨,吴老太和赵雪英约好,赵雪英到吴老太家中,然后一起去进香。但是日上三竿,吴老太却始终不见赵雪英的影子。好在两位老人住得不太远,吴老太便找上门去。嗐,奇怪,赵雪英家里铁将军把门,怎么敲门也没有声音,吴老太心想赵雪英可能才出门,便连忙赶回家。吴老太在家里等到太阳落山,赵雪英还是没有来,这时吴老太才发觉事情有点不对头,再次赶去,还是没人,院子里晾着赵雪英的衣裳,赵家的水斗边斜放着一袋黄芽菜。吴老太断定赵雪英可能有什么急事,外出匆忙。

当晚,吴老太打电话给赵雪英的胞妹赵雪宝询问情况,赵雪宝竟也浑然不知。

第二天一清早,忐忑不安的吴老太搀着跌跌撞撞的赵雪宝再次上门,院子内景色依旧,显然赵雪英没有回来过。

由于赵雪英的大女儿刘兰身在国外,赵雪宝便与在深圳的小女儿刘萍取得了联系。两位老人深信佛主,思路自然也往那里靠,猜测赵雪英可能到哪个寺庙烧香拜佛去了,过几天自然会回来,让刘萍暂时不要回沪。但是赵雪英终究没有回来。

3月15日,刘兰从泰国回沪,闻悉母亲失踪,当天向黄浦公安分局人民广场警察署报失踪。

围绕赵雪英失踪案展开的调查由浅入深,逐层推进,赵雪英究竟是“出走”还是“遇害”,显然已成为问题的关键之所在。

侦查员双线并进,一面深入社区,通过大量细致周密的调查来捕捉赵雪英的踪迹,一面又大胆假设赵雪英已经“遇害”,与近期发现的凶杀案进行搭桥串联。

6月5日,同往常一样,侦查员再次与周围邻居聊着关于赵雪英的话题,杂乱无序的谈话中不经意的一句话,引起了侦查员的兴趣。邻居阿婆无意中反映赵雪英右太阳穴有一块疤痕斑记,那是其幼时一场天花留下的“副产品”。

“喔,阿婆你再想想看,还有啥其他特征?”

“让我想想,对格,伊格脚趾头是灰指甲。”

侦查员闪电般地联想到这一体貌特征极似“3·6”碎尸案无名尸特征。

赵雪英的体貌特征不断汇集:塌鼻头,牙齿较为整齐,由于长期吃素牙齿较坚固,下颌发达……

邻居阿婆被侦查员请到了刑侦总队,对“3·6”碎尸案无名尸照片进行辨认。

“3·6”碎尸案无名尸块发现于浦东三林垃圾分离场,头颅已变形,但基本特征尚为清晰。

吴阿婆对着照片,左看右看,越看越像,连连点头:“不错,不错,就是伊,是啥人介狠心……”

案情取得突破,侦察员给邻居阿婆做了辨认笔录。次日,家属辨认再次认定。

地区调查紧锣密鼓地进行。

据法医推断,被害人赵雪英遇害时间与失踪时间极为接近,哪里是第一现场?凶杀动机何在?

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切的一切已成为难解之谜。案情分析会上,侦查员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但有一点意见比较统一:赵雪英生活简朴,平时不单独外出,又无仇家冤家;按照常规分析,作案人应该是比较熟悉的人。

“雁过留声,人过留迹。”侦查员不相信解不开这个谜。

随着调查的深入,被害人的大女儿刘兰渐渐进入侦察视线。

疑点一:赵雪英老人失踪后,刘兰对老人居住的房屋进行了大扫除,将老母的旧衣裳及旧棉花胎等扔掉,并重新粉刷了墙壁。种种迹象表明,冥冥之中刘兰似乎知道老母乘鹤归去不复返也。

疑点二:有人目睹刘兰深夜在老母居室门口点上香烧纸钱,似在祭奠其母亡灵。

刘兰作为头号嫌疑对象被贴上了“小红旗”。

围绕刘兰的调查迅即展开。令侦查员疑惑不解的是,女儿残害老母图的是啥?似乎缺乏犯罪动机。况且,赵雪英被害的时间段里,刘兰自称身在境外。一切应以事实为依据,但又不能打草惊蛇。侦查员内紧外松,一面稳住刘兰,一面通过边防部门秘密调查刘兰出入境记录。

刘兰,2月7日注销户口,去马来西亚商务活动。2月9日入境,2月25日至警署恢复户口。当天再次出境去新、马、泰旅游,直至3月15日入境。

刘兰没有撒谎,出入境记录表明,她不具备作案时间。案情重峦叠嶂,侦查员陷入了深思。

刘兰为什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频繁出入境呢?这一疑问带出了一段隐情。

背景调查显示,刘兰的出国绝不是人们想象中的那般潇洒。她和丈夫杨达,早年曾从事个体时装生意,有过一段纸醉金迷的日子,但是岁月轮回昙花不再,在激烈的竞争中,折刀断戈的刘兰、杨达夫妇终无招架之力,无可奈何花落去。从此,夫妇俩索性过起了坐吃山空的悠闲生活。

夫妇俩想东山再起,但本钱俱无,情急之下,杨达想到了近几年在外混得不错的小姨子刘萍,于是由刘兰出面断断续续向刘萍借了20余万。本钱到手,杨达意欲重新出山,但此时市场一片萧条,综观市面似无商机可寻,便带着20余万资金全数杀入股市。

1997年7月,迫于小姨子刘萍再三催逼,杨达无奈清盘还债,一清算亏了7万余元。为了还债,刘兰四处打工,均无建树,辗转反侧之际,想到了出国劳务这一招。经多方奔波联络,刘兰踏上了去马来西亚的旅途,但是由于中介公司手续不全,刘兰刚下飞机便被马来西亚边境官员告知不能入境。返回上海后,刘兰心有不甘,思前想后,决定参加“新、马、泰”旅游,借此寻找机会作最后一搏……

刘兰、杨达夫妻经济上的窘困与赵雪英的遇害究竟有没有联系?

刘兰虽然没有作案时间,但是调查中发现的疑点并没有合理的解释。随着调查的继续,刘兰的丈夫杨达身上的疑点越来越多。

其一、平时杨达一直认为岳母看不起自己,去年5月,杨达又因为岳母装修住房问题,与她直接发生口角。

其二、杨达与小姨子刘萍也有矛盾,表面原因是杨达偷了刘萍4千元港币被发现,究其深层次原因是杨达痛恨小姨子不顾亲情、催债太紧,逼迫自己清盘还债,使自己丧失了等待股市上扬翻身的机会。刘萍是小女,和母亲最亲,杨达对小姨子的憎恨延续到岳母身上,也未尝没有可能。

其三、刘萍远在南方经商,钱物存折都托母亲保管,这一点作为姐姐、姐夫的刘兰、杨达应该清楚。

其四、据被害人赵雪英的胞妹赵雪宝老人反映,杨达曾莫名其妙地打电话威胁老人:“话不要乱说,不要再插手这件事,否则……”

该出手时就出手,久经沙场的重案支队侦查员预感到该是正面出击的时候了。

6月8日,侦查员实施收网行动,但是杨达、刘兰没有出现。

6月10日,侦查员在彭浦新村和云南路两处住宅同时执行传唤令,结果没有音讯。

6月11日深夜,重案组接报,彭浦新村杨达、刘兰夫妇借住的住房透出灯光,稍稍一亮便熄灭。

重案支队侦查员紧急集中,12日晨5时,侦查员将睡梦中的杨达、刘兰夫妇“请”到了刑侦总队。

侦查员选择了刘兰作为突破口。询问继续了几个小时,刘兰流着眼泪将母亲失踪前后的情况一一作了陈述。凭直觉刘兰似乎并不像作案嫌疑人,但是她身上存在的两个疑点始终没有得到解释。

侦查员巧妙地旁敲侧击,刘兰领悟极快,回答道:“扔掉棉花胎、旧衣裳的事是有的,老娘在家的时候,破旧东西都不舍得扔掉,当时我想趁老娘不在家的机会整理整理,索性将一些旧的东西扔掉。”

“夜半烧香”的事情,刘兰是这样解释的:老母失踪后,心里也蛮急,佛堂庙庵找了个遍也无踪影。一名老尼姑指点迷津,让刘兰给菩萨烧烧香,菩萨会保佑老人家平安回家的,刘兰依此施行。“夜半烧香”就这么简单。

侦查员听完陈述,试探性地发问:“你认为谁会加害你母亲?”

刘兰默默摇了摇头。

“有没有想到过你丈夫?”

刘兰下意识地抬起头,眼神中流露出极为复杂的表情:“我问过他,他讲他不晓得,我们夫妻感情很深,他不会对我说谎话。”

在另一间房间,侦察员与杨达的“谈话”亦在紧张地进行。

在漫不经心的对话中,刘道铭支队长用试探性的口吻发动进攻:“你女儿真是可怜,外婆出事,父母又全部卷入这件事,一个人孤苦伶仃怎么办呢?”

“我老婆和这桩事件不搭界的。”杨达脱口而出。

“你怎么知道不搭界?老实交代。”侦查员精神大振,紧追不舍。

杨达惊觉失言,大骇之下,沉默不语。

打开的缺口岂容再度关上?侦查员抓住他瞬间的脆弱大举政策攻心,并根据他争强好胜的性格特征针对性地施展激将法。

果然,杨达步步入套:“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谈话到这份上,已是心照不宣,只差一层窗户纸没有捅破。杨达要求在彻底坦白前与妻子、女儿见上一面。侦查员考虑后同意了。

厚厚的案卷,记载的竟是令人难以置信的覆舟之爱。

时间倒退到1986年。

杨达刑满释放,在青海路服装市场做小老板,时年杨达已三十好几,自知光阴似箭,又赶上个体经济发展的黄金时期,生意如日中天。这时他结识了20余岁的时装模特儿刘兰,令杨达魂不守舍。一来二去,情窦顿生,杨达十分珍惜这段情缘,加倍呵护,两人终于在1987年喜结良缘。

婚后,杨达自然不会再让花容月貌的娇妻继续从事模特儿的职业,他拍着胸脯担保:“我来养你。”

商场如战场。风云骤变的日子终于降临,杨达再无根底抵抗危机,无奈退出服装市场。女儿一天天长大,不免忧心如焚,杨达向小姨子借了20万元炒股却再度兵败麦城。

小姨子逼着爱妻还债,万般无奈,妻子咬咬牙,到处寻找工作,却到处碰壁。美丽的脸庞日益憔悴,痛苦不堪。

身为丈夫的杨达,目睹此情此景,心头开始滴血。痛苦和内疚交织在一起,演化出无法抑制的愤恨。是谁让娇妻如此痛苦?是小姨子刘萍,如此不顾同胞姐姐死活,一味逼债,为了钱全然不顾姐妹恩情……

一个荒唐的念头闪过杨达脑际,只要“做掉”刘萍,这笔债便一了百了,爱妻也不必如此痛苦。

2月底,刘兰出国,杨达认为时机已到,下手实施罪恶的计划,他找了个借口与远在深圳的小姨子刘萍通了几次电话,想骗她来上海,但遭到刘萍拒绝。

一不做,二不休,杨达想到了岳母赵雪英。这老太婆,自从自己没了钱,就没有正眼看过自己。如果先杀了娘,身为女儿的刘萍一定会赶来,再伺机“做掉”她,况且刘萍和其母最亲,平时钱款都保存在老太太那里。

2月27日,按预定计划,杨达成功地将岳母赵雪英骗到彭浦新村住处下了毒手。随后从尸身上解下随身钥匙,趁着夜色偷偷潜入云南路赵雪英老人住宅,翻箱倒柜,令他大失所望的是并没有找到现钞,只有存折和金饰品。精明的杨达知道,拿着存折到银行去提款必然留下蛛丝马迹,无疑自投罗网。遂带着钻戒、项链逃离云南路。

次日清早,杨达到曲阳路农贸市场买了10多只黑色马夹袋,回到彭浦新村住处,残忍地分尸、毁尸、抛尸……

“杀了赵雪英后,我始终考虑着尽快‘做掉’刘萍,几次打刘萍手机,想骗她回上海,但她始终没有来……”或许冥冥中神灵保佑,刘萍无意中逃过了这一劫难。

铁窗内的杨达口口声声表白:“我之所以这样做,纯粹是为了老婆、小囡过得好一点。”

赵雪英失踪之谜解开。刘兰惊悉真相,已是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