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一字一句皆十分有力,如同鼓点一下一下在众人耳边敲响:“皇帝才是你们所有人的指望,皇帝在,你们的日子才有奔头,否则,你们不过如哀家和寿康宫的太妃们一样,今天与昨天都没有什么分别罢了。”
众人心中一沉,无论怎么想,此刻都齐声道:“臣妾们谨遵太后娘娘教诲。”
太后眉宇间带着淡淡的疲倦,叹道:“都平身吧。倒不是哀家吓唬你们,只是皇帝总缠绵病榻,太医们用心诊治,却也不见好,由不得哀家不忧心忡忡。”
这时颖贵人施施然出列道:“太后娘娘,嫔妾私心揣度,皇上身子总不见好,恐怕并不仅仅是人力可施为的,兴许与天象相关也说不定。”
慧贵妃神色狐疑:“蒙古还信天象之说么?”
颖贵人挺直了腰杆子道:“自然,历来重视天象,占卜吉凶。族中但凡遇到大事儿,都要请萨满来算一卦。”
嬿婉轻笑道:“皇上是天命之子,有龙气庇佑,什么魑魅魍魉都近身不得,又如何会困于天象呢?”
颖贵人一时语塞,情不自禁地望向了太后,又盈盈下拜道:“太后娘娘,嫔妾与腹中孩儿全系于皇上一身,如今皇上病着,嫔妾自然不如令贵妃镇定自若。”
“嫔妾也不敢别有所愿, 只盼着皇上安康顺遂。臣妾想,不如请钦天监为皇上观测天象,卜算吉凶,寻求破解之法。若能牺牲臣妾一身换来皇上的健康,嫔妾也是甘之如饴的,想来宫中想姐姐们也都是这样的。”
舒妃略带讶异地抬眼瞧了瞧她:“颖贵人如此伶牙俐齿,倒是刚入宫时远不能及的。只是言辞之间对贵妃不敬,不知道又该当何罪?”
舒妃头一次发表自己的意见,确实为了嬿婉说话,太后沉沉地看了她一眼,却什么也未说。
还是婉妃觑着太后的神色,小心翼翼地出来打圆场道:“颖贵人妹妹年纪小,孕中多思,糊涂了些也是有的,只是一腔对皇上的真心却是做不得假的,还请令贵妃娘娘体谅则个。”
这是婉妃第二次给颖贵人说话了,嬿婉漫不经心地想到,科尔沁部肉眼可见地与永琰更为亲热,巴林部的势力虽小,却也聊胜于无,令人倾心不是么?
嬿婉只和气地笑笑:“颖贵人妹妹怀着身孕最为金贵,就是说错个一句半句的,本宫又如何会与她计较?”
“只是妹妹也要自己保重才是,又是去宝华殿进香祈福,又是去养心殿侍疾,若是累到了妹妹,连累到腹中的孩子身上,皇上若是知道了,可是要心疼的。”
少去两趟宝华殿,也少听海兰出的一个个馊主意。颖贵人自己也不想想,说海兰当真有这个“决胜千里之外”的做军师的本事,又如何会被关在宝华殿经年累月的不能出去呢。
颖贵人脸上的笑意就有些僵硬了起来。
太后闭了一下眼睛,一锤定音道:“颖贵人这话说得有理,就叫钦天监前来,看看到底有何凶吉之兆。即便天象无事,也能叫咱们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