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文勇这一刻本来忧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呼哧呼哧吸鼻子的声音,遍地都是,十万人一起吸鼻子,那将会是什么效果?
这种吸鼻子的时刻,是人的本能。
有的人在做了错事之后,会本能吸鼻子。
有的人会在激动的时候,哭笑的时候,吸鼻子,这样鼻涕就不能落地,心中的澎湃就不会触底。
大多数人,都是在闻到味道的时候吸鼻子。
比如,电梯里,突然有什么声音响起,你本能吸了一下。
嗯,谁他么这么没素质,电梯里放屁啊。
现在,交州城的兵卒,在城墙上,朝着南方撒蒙汗药的时候,那就是放屁。
查汗的军队,现在就是那个听到动静,猛吸鼻子的大冤种。
“这味儿,不对啊!”查汗挑眉,看向吴文勇,“吴先生,你知道这是什么味儿吗?”
吴文勇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个味道,像是树皮,但又不像是单纯的树皮,其间还有一股子微微的酸臭,吸上几口之后,脑袋竟然有些懵懵的,眼皮子也有些耷拉。
“查汗将军,这味儿也没啥吧,不如先好好睡一觉去,明日再说?”
查汗冷冷盯着吴文勇,他本能察觉到哪里不对,但说不上来。
这是常年在山林之间和野兽搏斗,和那些土人斗争训练出来的第六感。
在西南大山内外,横亘的雨林之之中,危险重重,若是没有极端敏锐的意识,怕是活不了几天。
查汗,就是雨林之中的王者。
他浑身冒汗,脸上赤红,死死盯着交州的城墙,浑身上下止不住颤抖。
城墙上,李愔坐在阁楼里,一盏小灯下,孙思邈歪嘴一笑。
“殿下,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孙思邈也不知道被谁给影响了,本来仙风道骨,现在怎么看起来有一股苟道中人的意思。
“哦?”
孙思邈还没有开口,法尼和尚就在一旁吃着卷饼大葱,开始邪魅一笑了。
“殿下,坏消息是,蒙汗药,不咋管用,您不是说过么,脱离了剂量谈毒性都是耍流氓,我试了试,一个人得吃一斤,才能睡着。”
法尼和尚黑眼圈很重,很明显是亲自尝试过了。
“那好消息呢?”
孙思邈师徒二人整活,这也是头一回,李愔对他们怎么整活不感兴趣,主要是得看疗效。
孙思邈叹息一声:“为了让这蒙汗药药效猛烈一些,我擅自做了个大胆的决定,给里面加入了我秘制的春药。”
嘶……
所有人这一刻倒吸凉气,空气都变得有些稀薄了。
李恪哆嗦了半天,他对春药的概念,还停留在那些平康坊里面老头们吃的各种各样的东西,什么以形补形。
李佑和李恽对视一眼,仿佛发现了巨大商机。
“孙神医,这东西,咱们一起干,肯定能赚大钱。”
而薛仁贵和张象,这一刻捂着脸。
不是,这是打仗,怎么变得像是那些江湖中的下三滥手段啊。
“这春药乃是用一种极为珍贵的蘑菇,还有一些奇怪的苍蝇做成的粉末,劲儿很大。”
孙思邈抚着胡子,一本正经。
法尼和尚看到李愔没有说话,连忙解释。
“殿下,这东西在驴身上试了,那一晚,全村的驴都在叫啊。”
李愔转头,看向了那十万人,眼神中带着怜悯。
“造孽啊。”
……
大营之中,查汗面红耳赤,一旁的侍卫也似乎浑身上下有数不清的虫子在爬,燥热的感觉,让他们恨不得当场把衣服脱光。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
“吴文勇,你不是说,唐人已经没有手段了么。”
吴文勇气血上涌,多年之前,他封心锁爱,只有一个念头,为建成太子报仇。
自那开始,哪怕是一个天下第一的美女脱光衣服站在他的面前,他也不会有半点反应。
但就在方才那一刻,他看到了有人扭动着身子,还是个面貌丑陋满脸麻子的邋遢汉子,他吴文勇,竟然羞耻的有了反应。
太恐怖了。
“他们,到底做了什么!”
“将军,不如就现在,趁士兵们斗志昂扬,攻城!”
但下一刻,他就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叫声。
“不好了,唐人来偷袭了。”
马儿嘶鸣,空气中氤氲着一种石楠花的味道,还有惊恐的叫声。
说是十万大军,其实就是一群盲流而已,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一刻,原始的欲望上头了,占据了大脑的时候,一个个红着眼睛,脱掉上衣,拿着冷水迎头浇下。
然后,吴文勇就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像是油,又有点生涩的发霉的味道。
张象带着人冲锋,掩住口鼻,马儿嘶鸣的时候,交州正南方大营边上,不知道被洒下了多少煤油。
一个獠人手上血淋淋的,捧着东西到查汗面前。
这一刻,查汗注意到,那黑黢黢的液体,散发着难闻的味道,而装那些黑黢黢液体的,竟然是透明的琉璃。
“吴文勇,你不是说,交州啥也没有么!”
吴文勇用力拍打自己的脸颊,让自己清醒下来。
“琉璃,琉璃,他们竟然有这么多琉璃,他们为什么不拿去换钱啊,此物如此珍贵,定然没有多少,这黑水,定然是声东击西之术!”
此时,丢煤油的人已经归来,城门突然打开。
李佑李恽一马当先,李恪紧随其后,白马长枪只是装饰,只是为了潇洒。
城门楼上,李愔看着这一幕,很满意。
“不错,很有精神。”
“老黄啊,一会儿你要不是试试孙神医的春药,万一返老还童呢不是。”
老黄在一旁尴尬的笑,殿下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殿下,老奴有些像是在做梦,咱明明是在打仗,人家有十万人啊,咱才一万多人,咋这些手段,怎么就如此……”
李愔笑了笑:“怎么?一点也不严肃?”
“是啊。”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骆宾王到了没?”
“殿下,在外面等着呢。”
门开,骆宾王胡子拉碴,披头散发进来。
他双目通红,看向李愔。
“恩师,我会算三角形的面积了。”